我突然间觉得自己胸腔狠抽了一下,呼吸困难:“飞墨,你……” “半夜到的,怕打扰你……” 我猛地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下一拉,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怔了怔,捧住我的头,温柔地回应起来。 四周的空气像水一样平静,将我们浸泡在中央,不冷不热。没有杂音,没有烦恼。我紧紧地捧着他,生怕他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渐渐的,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舌头灵活挑逗着我的舌头,身体里有一股燥热慢慢地往上涌,飞墨的吻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猛地睁开眼,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然后越过他一骨碌滚下了床。 这应该是绛月自己的屋子,墙壁一侧的书橱上摆满了书籍,角落里放着一架眼熟的七弦琴,窗前的卧榻中央是一张墨玉石围棋桌。房屋建在山顶中央,从窗户向外看,一览众山小。对面不远处的悬崖上,一道银白的飞练从悬崖中央倾泻而下,风声和着瀑声,响彻云霄。 现在的绛月似乎比以前更任性,总喜欢在晚上给我换床,就像一只肆意玩弄猎物的猎豹。 我定定神,坐到小桌边,打开了上面的食盒。里面装着一蛊金黄色的南瓜粥,一碟鲜红的水晶糕,还有几碟小菜。 看着那蛊南瓜粥,我让自己挤出一丝高傲的笑,也不招呼他,自己盛好粥吃了起来。 绛月没动,依然靠在床柱上,脸上挂着柔若春风的笑。一袭朴素的紧身白色劲装:头发整齐地束在左肩,身上找不到任何配饰。 忽然,他缓缓开口道:“不想问什么?” 我认真地挑着小菜中的花生米:“你想让我问你,为什么知道我初一十五必喝南瓜粥吧?” 这还用得着问,他派人监视我。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初一十五必喝南瓜粥吗?”我反问道。 他没做声,于是我接着说了下去:“我相公是辛苦的生意人,经常出门在外。可每月初一十五他都会赶回家陪我,他最喜欢喝南瓜粥,他喜欢我自然也喜欢。”我慢理丝条地搅了搅碗里的粥,“其实,我不喜欢喝南瓜粥,我只喜欢陪他喝南瓜粥。” 虽然我是囚犯,但我不想乖乖听话。 他还是没作声。 忽然,身体猛地一轻,一阵天旋地转,停来时我已被他牢牢地压在床上。 “放手。”我徒劳地挣扎了一下。 “放手?”他将我的双手推到头顶上,用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唇边仍旧挂着温柔的笑,“你男人我正值壮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强上的借口,为何要放?”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放手!你,龌龊。” “不不不,不是龌龊,是饿,我也想吃早点。”他笑着解开了我的衣襟,“你别怕,一次两次三次没什么区别。” 我只觉得胸口都快气炸了:“你不怕我恨你?” “不怕,”他毫不迟疑地答,“你呢,你不怕我对百里家的人和你那个正往这边赶的相公不利?” 我僵住了,仔细地打量着他。还是那张俊美的脸,从眉眼到嘴唇,轮廓完美得像雕像一般,白皙的肌肤剔透如玉。可他的双眼迷离如雾,中间隐隐藏着一股令人生寒的阴冷之气。他不是烟雪,他是魔头绛月。 久违的恐惧瞬间涌上我的心头,全身的神经都被拉紧了:“不要动他,不要把他拉进来。” 他笑得更欢:“为什么不?他曾想致我与死地,而你,我的女人,你却和他过得逍遥自在,你怎能如此对我?孟书,我一直在生气,自从你到流沙郡后我更生气。给你个建议,如果你的信鸽还没被猫吃掉,赶紧给他发信,让他别来我绝公子的地盘。” “害你的是我,不是他。”我努力争辩道,“再说,你绛月公子怎么会自降身份与区区百里飞墨一般见识?” 他微微扬起了完美的下颌:“我从不屑与他见识,可谁叫我的女人将他抬得比我还高。这样,我们来玩个游戏,他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绝不多玩。你既深爱他,一定能猜出他能不能撑下去,想好了告诉我答案,我就在屋外练功。”说完,他俯下身轻轻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出去了。 我呆呆地躺在床上,傻了似地盯着屋顶。 他的话不多,却句句扎在我的太阳穴上,生疼。我没有多少时间考虑,因为生气的绛月不会给我多少时间考虑。 我太自大了,自大到以为绛月可以为了我忘记飞墨做过的一切。自大到以为绛月可以为我做任何事。 我怎能如此对他? 他怎会如此对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回过神,坐起身,顺着木窗望向屋外。 金灿灿的朝阳将浅蓝色的天空和起伏的山峦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悬崖边的平台上,一个身着白色劲装的俊美男子手持红色折扇,正认真地练着扇功。时而动作快捷,如云中蛟龙。时而步履稳重,稳若泰山。雪白的衣袂伴着丝丝缕缕的长发在猎猎飞舞,飘逸潇洒的身姿仿佛融化在了清澈而博大的宇宙中,恍若嫡尘仙子一般。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我站起身,将桌上的早点摆好,推开门小声喊道:“绛月,吃早点了。” 喊完话,我迅速退回屋内,忐忑不安地拿着毛巾等在门边。不一会儿,他慢慢地走了进来,别有深意地看着我,一语不发。 我清了清嗓子,低着头将毛巾双手奉上:“擦擦汗吧。” “你替我擦。”他笑道。 我乖乖地向前走了一步。 突然,他一把揽住我的腰将我拉了过去。身体紧紧相贴,没有一点缝隙。心脏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跳得厉害。 “我喜欢你对我好,我喜欢你这么跟我说话,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只有你,永远别离开我好不好?” 耳畔,他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催眠,落在我心里细细痒痒的,如同一只小爪子在轻轻地挠。 “好。”我攀住他的肩,低声答。 桌上,金黄的南瓜粥氲氤着一抹腾腾的热气,但随即便被山风卷得无影无踪。浅金色蚊帐瞬间围出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他坐在床边,手指缓缓勾勒着我的脸颊。 我咬咬牙,从床上一跃而起,扣住他的肩,狠狠地将他推倒。 没有什么前奏,甚至没有什么亲昵的动作。我草草扯掉他的衣服,稳住他的昂扬,咬咬牙坐了上去,试着动了起来。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双手仔细地摩挲着我每一寸肌肤,淡金色的眼里全是火热的色彩。 渐渐的,他拿回了主动权,扶着我的腰,一下一下,不断将我顶起。我按着他汗津津的胸膛,意识在快乐强烈的冲击下散成了一滩浆糊。 …… 安静下来,晨曦将纱帐内照得通亮,明媚,却冰凉透骨。桌上的南瓜粥早已没有半丝热气。 他拥着我的后背,柔声道:“我早该这样,这几年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