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吧。”南宫倾城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轻轻一掠便到了黛玉身边,不待黛玉答应,便抬手揽住她的腰,扶住摇摇欲坠的她,然后长腿一屈,半跪在地上。 “喂,你是谁?放开她!”梅瑜泽一阵紧张,顾不得许多,疾步上前,指着南宫倾城,厉声问道。 这可是水溶的人,此人是谁,竟敢如此嚣张? “我是她的亲人。”南宫倾城伸出另一只手臂,打横把昏迷的黛玉抱起来,回头对那边焦急的紫鹃说道:“你留下吧,给水安等人说清楚。我带她走了,事情过去之后,自会送她回来。” “公子,这……”这样的事情,紫鹃哪敢答应? “放心。水溶不会怪罪你们。”南宫倾城说完此话,便一转身,用黛玉的脚巧妙地挡开门帘,抬脚出门,亦不看院子里众多护卫一眼,纵身上房,飘然而去。竟然视北静王府的暗卫如无物一般。 “等等,我也要去!”碧落疾奔出门,一边喊一边向着南宫倾城离去的方向追去,只是她一身女孩子家的衣裙,繁琐复杂,行动起来,添了不少障碍。却被南宫倾城落下了一大截。 一道黑影倏地跟上去,如黑色的雄鹰一般跟在一身白衣的南宫倾城身后。紧紧相随,如影随形。梅瑜泽慌忙跟出屋门,只看见黑色劲装的衣角,并没有看清那暗卫的真实面目。而院子里的一个侍卫服侍的男子却轻叹了一声:“夜妖的轻功,果然了得。” “柳湘莲,刚才跟着南宫公子去的,是夜妖吗?”紫鹃冲到那个自言自语的护卫面前,焦急的问道。 “是。”柳湘莲点点头,原本他以为自己武功了得,但自从跟了水溶,才明白自己那点功夫,在北静王府,能算上中等已经不错了。 “哦!那还好。”紫鹃长出了一口气,夜妖跟上去了,那么碧落便不会跟丢了主子。好歹有两个自己人守在身边,也不会失了联系。 “南宫公子是谁?”梅瑜泽皱着眉头,问道。 “南宫倾城。”紫鹃看着黛玉离去的方向,声音带着几分怅然一一若是自己也能跟碧落一样,会那种飞的功夫,该多好? “江湖上传说的毒手圣医?”梅瑜泽的眉头皱的更紧,如果是他,那么在梅瑜泽调查的事情里,这个男人曾经以林如海的死因为理由,妄图挑拨水溶和黛玉的关系。 “是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姑苏,他救了王爷和郡主一次。很险,差点搭上他自己的性命。” “哦……”过命的交情,也叫刎颈之交。不知水溶和南宫倾城二人,有没有到这种程度,但最起码,他们三人一起面对了一次生死。 梅瑜泽有些落寞,转身进屋去。其实也没什么事做,但黛玉说了,北静王府的琐事由他打点,那么他也只好进去坐一坐,等水安回来再说。 一道奏折落入梅瑜泽的眼睛。 梅瑜泽家是文官世家,奏折这东西在他们家,就跟寻常百姓人家的草纸一样普通。 但是这份奏折却让梅瑜泽一愣,看着奏折上印着的那个‘密’字,他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水溶不在家,这里怎么会有密折?而且还是先皇时已经封存的密折?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李云绵跟着说水安,去了北静王府的后花园,在红雨坡杏村林边上,水安立住脚步。 一身黑衣的夜景阑不知从何处闪身出现,站在水安和李云绵的面前,冷冷的说道:“郡主有令,红雨坡只能简郡王一个人能进,一个人能出。” “哦?那我想带太妃走,也不行?” “郡主没有吩咐我们,所以王爷不能带太妃走。”夜景阑的脸好像是塑像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你们太嚣张了!”李云绵暴怒。 “王爷,您还是先进去看看太妃吧。太妃自己不愿走,我们谁也不能强迫她老人家。”水安好心的提醒道。 李云绵暗暗的看看身侧,知道自己的暗卫已经跟上来。必要时,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立刻行动。到时候带走太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李云绵的想法都没有得到证实。 首先,穆太妃和南宫老夫人二人此刻正对坐在杏云草舍里把酒言欢,二人都喝得有些高了,但却很有兴致,一个歪在靠枕上,一个趴在桌子上,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只酒杯,里面是嫣红的冰洌胭脂酿。两个老婆子都开心的笑着,互相指着,嘻嘻哈哈,有几分疯癫,更多的是畅快淋漓。 李云绵看见草舍时,心口还隐隐的刺痛,一遍遍的诅咒黛玉无情,把一个老人弄到这种地方来。但当他进了草舍才发现,原来这几间看上去像农房的草舍,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虽然不奢华,但却极尽舒适。一应用度摆设,都比李云绵自己的屋子里的东西还精致。北静王府的财富家产,绝不是简王府可以比的。就像穆太妃说的话,上百年的王府,只说历代皇上的赏赐,那也是相当惊人的,更别说北静王府曾经娶过两个公主做王妃。那公主的妆奁,后来都成了北静王府的家产,其家私富有程度,可想而知。 更让李云绵受不了的,不是这俩老太太像老顽童一样说笑话,乐翻了天。而是穆太妃看见儿子过来,却十分意外的问道:“你来做什么?没得搅了我同你姨娘的好兴致。回去吧,让我老婆子在这里住几天,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再回去同你那些小老婆们周旋。” 李云绵没有娶妻,但却收了不少的妾室。王爷嘛,身边没有女人是不行的。但李云绵收了人家,又只看不吃。日子久了,那些女人难免生事。平日里她们见不到李云绵,少不得去太妃屋里诉苦,初时太妃还说和说和,后来干脆不管了。但女人们寂寞起来,能量也是惊人的。所以简郡王府的后院里,经常会有些不打不小的笑话闹出来,老太妃为了儿子的名誉,真真是操碎了心。 今日好不容易敞开了心扉,只对着自己娘家的姐姐,喝喝酒,聊聊天,抛开那些权势富贵,家长里短,只尽情的回忆自己进宫前在娘家的那些舒心日子,儿子却这么快就找来了,太妃能不着急吗。 李云绵被他的老娘赶出去之后,被屋子外边的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几分。 看来一切都是自己先入为主了。母妃在这里很开心,让李云绵把之前憋着的那股无明业火瞬间熄灭,但与此同时,涌上心头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落寞和感伤。 一个小女子,如此卑微弱小,如果不是因为水溶,恐怕整个天朝的男人都不会去注意她,最起码,她的一切都不会在李云绵的生活里出现,更不会让他不得不去改变一些计划。 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子,让李云绵在一天之内,愤怒到了极点,无助到了极点,又惊喜到了极点,也悲哀到了极点。 沿着来时的小路往杏林外边走,李云绵就像是一只被斗败的公鸡一般,上场的时候趾高气昂,下场的时候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