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落座,小丫头奉上香茶。水溶一脸的沉静,一如平日和同僚们在一起的表情,不悲不喜,沉静如水的表情。 “王爷,这次北疆之事,想不到这么快就解决了。”穆千寻温和的笑着,温和的小脸一向是他的招牌,朝中大多数官员都喜欢东平王,无论是否东平王的嫡系,直系,甚至旁系,十有八九都被东平王这儒雅和蔼的笑容打动过,甚至数次。 “原本这就是一场坐山观虎斗的好戏,只是他们不该借道我们的领土而已,小小的惩罚一下就好了。若是灭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就不好对付了。”水溶的话简洁明了,十分清楚地告诉了东平王他的真实想法。是的,水溶之所以不把北蕃彻底降服把他们感到极北苦寒之地,就是因为北蕃在北疆边境也是对西疆的一种制衡。他们都是游牧民族,对草原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经常会因为一块水美草肥的草原而挣来抢去。牵制了双方大部分的兵力。所以这几年北疆和西疆都没有太大的战争。 “哈哈……北静王真是少年老成,颇有几分老谋深算的意思。” “没办法,谁让咱们皇上每次欠缺粮草总是欠着北疆的兵士的呢。没有足够的粮草,谁也不敢挑起大的战争。毕竟,我们都不能拿着国土做儿戏,成为天朝历史的罪人。”水溶的目光有些冷,因为他已经知道,南宫世家原本计粪内的粮草已经成了泡影,而自己筹集来的粮草已经有一半送去了东海,还有四分之一要送到西疆。而剩下的那点儿,估计就是预防今年春旱和夏涝灾区的救济,至于南疆,皇上早就从两广一带调动了粮草过去,惟独没有考虑在内的,还是北疆的十万大军。 这些年,水溶已经习惯自给自足了。他手下的兵勇,马匹战备,大部分都要从敌人的手中缴获,而粮草,一部分凭借北疆牧民们的支持,另一部分,除了抢来的,便是水溶自己想办法另外征集来的。也正因如此恶性循环,北疆越是能够自给自足,皇上便越不愿意拨粮草给他们,偏偏水溶又从来不抱怨,北疆的军务也从没出过纰漏,所以,北疆十万军队是皇上唯一难以控制的军队,也是皇上的心腹大患。 “也就是你北静王能有这样的本事啊,向我们这些人都只知道伸手跟皇上要粮食要银子的人,这不,今儿皇上又把我们给骂了一顿呢,说若朝廷多几个水溶,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们这些人,整天就知道要钱要钱,一点都不能体谅朕的苦楚。” “诸位王爷帮皇上打理朝政,水溶都与朝政上无所作为,也只有这点蛮力罢了。” “哎!能弄来银子和粮食,就是有本事啊。这一点,我们谁也不如你。”穆千寻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来,又对水溶讨好的笑笑,继续说道:“王爷也知道,南宫世家的老夫人来跟皇上提亲,说要聘晋阳郡主给她们家的长孙为妻。皇上回绝了她,不过是因晋阳部主才貌出众,又是北静王府的人,不能随意嫁入商人之家的意思。谁知如此一来——哎!”穆千寻说到这里,便不往下说,只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怎么了?皇上不应这门亲事,难道南宫世家要造反了不成?” “这倒是没有。只是皇上原本计当内的那一百万担粮食和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可就泡了汤了。”穆千寻十分无奈的叹息。 “这可真是匪夷所思了。他们不过是一介商人,怎么也可以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吗?皇上一道圣旨下,南宫世家又能如何?”南宫世家司皇上之间的事情,水溶不愿多嘴,但事情牵涉到黛玉,他却不高兴了。感情还有这么一回事?幸亏皇上没答应,若真是答应了,水溶指定要跟南宫倾城翻脸。 水溶暗暗地咬牙,从心里骂了南宫倾城一句混蛋。说来说去,这家伙还是在打黛玉的主意,这都他妈的什么时候了,别人不知道,他还装的哪门子糊涂?凑什么热闹?! 穆千寻瞧着水溶脸色不快,心中暗道,这个小王爷真真不好应对啊。看样子,外人传说,北静王同晋阳郡主私情深重的话,可不是假的。 “话是这么说,但王爷也知道这南宫世家的生意很多都是民间的,跟咱们宫里并没有多少联系。有时候,皇上也对他们无可奈何。封了他们的商铺,他们家财万贯,照样过好日子,却解不了皇上的燃眉之急。”穆千寻一边说,一边看着水溶的脸色,见水溶不语,又接着笑道:“听闻北静王在江南的时候,南宫家的老太太对王爷敬爱有加,很多事情都是王爷一句话的事情。所以皇上让我来跟王爷商议一下,你看是不是由王爷出面,再跟南宫世家的人商量商量。要不然,这北疆十万将士的粮草,可就难办了。” 一句话,你去,你手下的兵就有饭吃,不去,反正也是你手下的兵造反。若你手下的兵造反,那就是你治军无方。到时候皇上下旨夺你的兵权,你可就没话说了。 水溶早就听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只是碍于双方的面子,不好把话说得太刻薄。 “请东平王替本王回皇上的话,南宫世家那边,本王一定尽力争取。但东平王也知道,皇上说话都不管用的事情,本王也没那么大的脸面。她不过是要个郡主去做他们家的儿媳妇,大不了皇上做主,在诸位郡主里面,再另挑选一个君主讦给他们,不就得了?” “哎,若别人能行,皇上哪儿还用这么为难?” “这么说,皇上不是不答应把郡主嫁给商人家,而是不答应晋阳郡主嫁给商人家罢了?”水溶冷冷一笑,皇上还真是情深意重,为了黛玉,甘愿让自己的军队将士饿肚子!如此,岂不是把黛玉再次推向风口浪尖?这件事若传出去,百姓怎么想?边疆的战士怎么想? 其实这件事说来说去,也不过是皇上无能罢了。但真正敢说这句话的,又能有谁?若北疆那此兵勇造反,首先是自己的不是,其次就是要问晋阳郡主一个媚感君主的罪名了吧? “晋阳郡主非比寻常,这个,北静王也是知道的吧?皇上如此怜香惜玉,也算是个多情天子了。”东平王呵呵笑着,目光转向门外新冒芽的花树。 “本王明白了。多谢东平王提点。”水溶对穆千寻一拱手,沉声说道。 “北静王大仁大义,事成之后,皇上定会再次嘉奖。” “食君棒禄,替君办事。这不过是分内之事而已。东平王过奖了。”水溶说着,便端起茶来。 东平王亦不多留,起身告辞。水溶也不客气,起身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马带着随从离去,方慢慢转身,看着身后一身白衣,似笑非笑的南宫倾城,冷冷的,良久不语。———— 第03章 玉兰凋零情落花枝 “你看我做什么?”南宫倾城不满的瞪回去,一黑一白两个人,一正一邪,对比鲜明,但都是一脸的冷漠,一样的固执,谁也不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