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楼梯上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寻梅端着热水,雨竹捧着热粥小菜,听雨拿着刚刚掐下的月季花,一块儿笑嘻嘻地跑了进来。屋子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几个人动手帮着香草梳洗打扮。寻梅一边递帕子一边笑道:“少奶奶,您平安回来了可不容易呢!您不在的这几天我们天天都冲那观音像求了平安的,果真是灵验的。您说是不是得去寺庙里还愿呢?”亭荷正在给香草梳头,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掐了寻梅胳膊一下道:“准是有啥好玩的点子,想求少奶奶恩准吧?少奶奶刚回来,也不叫她多歇歇?” 香草看着铜镜里笑道:“说吧,打算让我去哪儿还愿呢?”三个丫头齐声说道:“昭觉寺!”香草愣了一下,点头说道:“对哦,我们来了州府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去过闻名遐迩的昭觉寺呢!” “可不是吗?”寻梅脑袋像啄木鸟似的点着说道,“我听说昭觉寺比韩府还大呢!”雨竹接过话兴奋道:“我也听说了,那儿的树又高又直,一眼望不到尽头呢!殿前的香灰炉都是八宝玲珑造型的,有三四层呢!” “对呀对呀!”听雨捏了个小拳头跟着嚷道,“说里面的签可灵验了,求啥得啥!” 香草噗嗤一声笑了,问道:“这是打哪儿听来的呀?是韩铭念跟你们说的吗?”三个人一齐点了点头。香草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他都来吗?” 寻梅道:“来,都来呢!您不在,少爷也不在,我们可担心了!有时候是铭念少爷来,有时候是他和千合郡主一块儿来。那两人倒一点也不见外,把我们府上当自己家似的进出。铭念少爷本来说带我们去的,可我们怕千合郡主吃醋发火,所以还是想央求少奶奶带我们去。”1660750917Gn3。 “行,等我歇一日,明天带你们去。顺道路过宝镜斋的时候,得去瞧一眼,有小半月没去了,不晓得铺子里咋样了?”话音刚落,寻梅三个脸上的笑容就唰地一下收敛了起来。香草见耳边没声音了,回头看了一下她们的表情,问道:“咋了?该不是宝镜斋又出啥事了吧?”寻梅看了一眼雨竹,雨竹又看了一眼听雨,听雨一脸无辜地问道:“要我说吗?” 天回哟好上。“到底出了啥事了?”亭荷放下梳子问道,“莫不是韩府又来封铺子了吧?” 听雨摇摇头道:“到底是咋回事我们也不清楚,横竖前两天我和寻梅姐姐路过宝镜斋的时候,发现招牌都变了,改成了个买笔墨的铺子了。” “啥?”香草嗖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道,“招牌都没了?” “是啊,”寻梅点点头道,“我和听雨还往里瞧了几眼,啥都变了,一点脂粉都没有,全是笔墨纸砚那些玩意儿了。看来,该是铺子被盘了的缘故。昨天铭念少爷来的时候,我问了一句,他好像有些为难,只说等你回来再跟你交代这事。” 香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呢!被困了小半月而已,连铺子都改招牌,改主人了,她还真是头一回遇着。她立刻吩咐道:“去!上韩府里带个信儿,叫韩铭念现下就来一趟!我得问清楚,到底是咋回事呢?”寻梅跑下楼不久后,又折了回来。亭荷问她:“铭念少爷来了?”她摇头道:“不是铭念少爷,是那个上门找过少奶奶两回的吕二哥来了。” 香草忙点头道:“他是宝镜斋的伙计,赶紧请了他进来,我正好有话要问他!” 寻梅请了吕二哥到了楼下厅里。稍等了片刻,香草便匆匆走了进来,见了面就问道:“铺子到底出了啥事?为啥要盘了铺子?现下你在哪儿干活儿?” 吕二哥起身给香草行了个礼,然后坐下轻轻摇头道:“说起铺子的事,我和掌柜的倒真觉着有心无力呢!” “是韩府的人做的吗?” “明面儿上不是韩府做的,可背地里一准就是韩府捣鬼的!” “这话咋说?” “您给困在陆判司府里没两天,我便在茶楼里听见两个差爷说起一桩子大事。他们说长安城的卉妙斋给抄封了,当家人也给斩了,说是进上的东西里有毒,伤了宫里的娘娘。我一听这话,忙跑回来让掌柜的把卉妙斋的东西下架。可谁晓得就有那么巧,我后脚回去,前脚就有人买了十盒卉妙斋的胭脂走!” “十盒?”香草诧异地问道,“就算是刺史大人府上,每回也顶多五盒罢了,是哪户人家一下子买了十盒去?” “不晓得少奶奶听过没有,这城里有户姓金的人家,在城外薄有田产,在城内经营了两三家书斋和笔墨铺子,还算殷实,却比不得元府那样的人家。” “金府?”香草想起来了,上回暗地里送她好轿子的就正是金府。她又问道:“是不是买去的胭脂出了啥毛病?” 吕二哥拿手背拍了拍手心,气愤道:“可不就因为那些胭脂吗?买去的第二天,金府的人就找上门了,说他们家宣姨娘用完胭脂就起了红疹子,浑身发热晕倒了,差点没把命折了进去!我跟掌柜的一听也吓了一跳。头天我们还在说,卉妙斋的东西未见得样样都有毒,指不定他们买去的没毒呢!谁晓得第二天就出这样的事了!您没瞧见,金府来了四五个家丁和他家管家婆子闹得铺子没法子做买卖了,掌柜的只好关了一天铺子。” ☆、第四百二十一章 使奸计买通金家 ☆ 香草紧皱起眉头问道:“这事跟二夫人说了没有?最后是不是决定盘了铺子赔钱?”吕二哥一脸无奈地说道:“您是晓得的,二夫人没做过买卖,又是大户人家的贵夫人,说句难听的话,真是没啥见识,一听说这样的事也慌了,不晓得该咋办了。言铪碕尕偏您又在陆判司府里困着呢,我们找谁去?那金府的人来闹过两三次,铺子是没法子开下去。他们搁下了话,要赔二十倍!” “二十倍?”旁边的亭荷惊叫了一声道,“吃了人总还该吐些骨头吧?这要价也太狠了吧?谁晓得是不是我们铺子里的胭脂惹出来的祸?” “可不是这话吗?少奶奶,您想想,卉妙堂的海棠胭脂每盒是八两银子,十盒就该是八十两,要赔二十倍那不得一千六百两了吗?这样赔下去,不等于把铺子的老底儿都赔光了?这还不算,那卉妙堂的胭脂是发脱不出去了,往外倒腾也没人敢接手,单单是那儿就压了二百来两的银子,如此赔法,我们就折了一千八百两银子在里头了!” 香草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缓缓吐了出来,说道:“继续说吧,最后到底给了多少?” “起初那金府的人咬死不松口,后来二夫人出面了,他们才有所松动,说韩府到底是旧主子,不给您和二夫人颜面,也得韩太夫人面子,所以就少到了一千三百两。” “哼!一千三百两?”香草冷笑了一声道,“可不刚刚凑了那铺子价和地价吗?所以,二夫人就索性将铺子和地都盘给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