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兴许师兄觉得不足为道,所以没有提吧。” “你家里为啥只来了你一个人呢?” “这事……”于姑的眼眶忽然红润了,眨了眨眼睛勉强没叫眼泪掉了下来。她正要开口时,张金匆匆跑回来了,进了门也没在意许真花在不在,喘了一口气道:“说妥当了,你一会儿就跟我往乔大夫家那个偏院住着。那儿原先住着一个城里的少奶奶,地方还算宽敞,够你一个人住了。最要紧的是你住那儿,乔大夫父女能替我照看你一眼,你放心吧!早饭吃了吗?现下没有新鲜的南瓜花,炸不了花柳给你下饭,你先吃着,我回去替你收拾几床新被褥送过去……” 他说着说着就觉得房里好像多了一人似的,转头一看,还是吓了一跳。他问许真花:“你咋来了?”许真花不满地盯着他说道:“我们家不是来客了吗?我不得来瞧一眼?这是哪儿来的客呢?我咋从来没听你提过呢?听说还是你师妹呢!” “这事回头再跟你说!”张金打发了许真花一句,然后拿起桌上筷子递到玉娘手里说道:“先吃吧,省得一会儿凉了。吃完我就送你过去。你放心,我都替你安置好了,你往后就放心地住下吧!” “啥?”许真花提高了音量问道,“她往后还住这镇上?到底是来给你过生辰的还是来投奔你的呀?”玉娘接过话说道:“嫂子,我住几天就走,不麻烦你们……”张金没等玉娘把话说完,转身拉上许真花就出了账房。 张金拉着许真花出了琼邀馆,这才松开了手。许真花冲他问道:“那是你哪门子的师妹?为啥从前没听你提起过呢?” “没提过就没提过,眼下跟你提了也不为过吧?她是我师妹,从前我走镖的时候拜过一个师傅,她是我师傅的闺女,能不是我师妹吗?” “那她是来投奔你的还是来给你过生辰的?” “你疑心啥呢?发大水淹了她家,就剩下她一人了。她不奔我来,叫她一个人上吊死了吗?” “你冲我发火干啥呢?我发的大水淹了她全家呀!忽然来了个人儿,我问问咋了?还不能问呢?莫不是你在外养的啥小相好的找来了吧?” “说啥呢!”张金恼怒地喝道。许真花被震住了,因为张金很少对她发这么大的火,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瞬间,她的情绪就是失控了,一边甩拳捶打张金,一边高声哭嚷道:“吼我做啥呢!给我说中了要翻脸了是不是?门儿都没有!我是那好欺负的?你带进门试试,我保准一剪刀戳死她!” “你发够疯没有?骂我祖宗十八代都行,你骂她做啥?人家要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愿意离乡背井地来投奔我吗?我张金又不啥多了不得的人物,家里没金山银山等着狐狸精来挖,你放足了心吧!既然来投奔我,我不得给她安个住所,领回家你又要多心,叫我撵了她出去等我师傅半夜找我算账哇?”张金冲许真花一顿好骂,把她骂得一愣一愣的。 自从成亲以来,许真花没被张金这样骂过,又偏是在两口子吵架的节骨眼上,她自然更火儿了,与张金在客栈里嚷嚷开了。良杰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劝了。蒙时忙叫他去找了许氏等人出来。 许真花见了许氏更哭得厉害,数落着张金的不是。张金板着脸,没回一句嘴,只是跟蒙时说了一声,便往琼邀馆里去了。许真花不服气,还要追到琼邀馆去。许氏和香附一阵好劝,这才把许真花拖回了月圆居里。 良杰说到这儿,已经喝完了两碗稀饭,咽了三个煎粑粑。他抹了抹嘴说道:“师傅,我先回去了,估摸着小鹿和小满哥还没吃早饭呢。” “你先去吧,要是姨娘和姨夫有啥事你再来告诉我一声。” “嗯!”良杰飞快地出门了。 亭荷问香草:“那边吵得那么厉害,少奶奶不去瞧一眼吗?”香草摇头道:“姨娘那性子你越劝她越来劲儿,再说了,清官都难断家务事,我去了也没用,索性叫她发泄一通,冷静下来再说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 劝和气夫妻和解 ☆ 中午蒙时带了小鹿回家吃饭,香草才知道许真花还跟张金闹着呢。张金没让步,安顿了玉娘在从前晋嫂子住的那院子里,还替玉娘问蒙时讨了一份在琼邀馆里做库管的活儿。看他这架势,似乎已经决定要长留玉娘在镇上了。 许真花为此跟张金一直堵着气儿,接下来的几天都住在月圆居。小满和小鹿都去劝过,可许真花没见着张金,说什么都不肯回家去。开业的前一晚,香附劝了张金来月圆居,又叫来了香草和蒙时,一家人合桌吃了一顿饭。 许氏开口问张金:“你打算咋安置那玉娘?她孤身一人,长久住在翠微堂那儿也不是好法子,家乡真没一个亲人了?” 张金点头道:“家乡发了大水,啥东西都冲没了,连我师傅他老人家也给冲没了。她眼下没人可依靠了,当我是个人才来投奔我。就算瞧在师傅份上,我也得把她安置妥当了。”香草笑道:“晓得姨夫是个重情义的人,玉娘大老远孤身来投奔您,您断没有丢出门不管的道理。姨夫这样安置也没啥不妥当,翠微堂那偏院安静又舒适,旁边还有司璇他们照料着呢。眼下又在琼邀馆里有了份活儿做,挺轻松的,单是记记进出库的东西就行了,她也该安心了。” 许真花侧着身子,瞥了张金一眼道:“哟,你师妹还识字呢?我只当那走镖的都是些三大五粗呢!” 张金听得许真花是在质疑玉娘的身份,便说道:“你以为那走镖的个个都是三大五粗吗?没个人识字的,只怕叫心眼狠点的东主哄骗了还不晓得呢!拿了本手抄的《金刚经》给你押,眨眼睛给你换本《士子诗文》,你找谁哭去?”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唯独许真花还板着脸。蒙时点头说道:“姨夫这话是对的。我往常也跟走镖的一道上过路,他们走的地方宽,见识也多,倒不是那一味的喊打喊杀的主儿。” 午带子一带。张金道:“俗话说,强龙强不过地头蛇。那到了人家的地界儿,再一味喊打喊杀,有几条命给人家害的?没点见识和聪明,那是做不了押镖这行的领头人。我师傅就是个领头的,能识文断字,我和玉娘的字儿都跟他学的。往常押镖,要是近,玉娘也跟我们走道,她单管我们的饭菜和衣裳,省得叫人下了药祸害了,也算是机灵了。” 许真花瘪了瘪嘴道:“这才多久呢,就夸师妹夸上嘴里,再久点只怕该捧手里了!” 许氏忙推了许真花一把,说道:“气头上净说胡话呢!好在妹夫是晓得你这性子的,不跟你计较罢了。”她说完问张金道:“对不对,妹夫?她那是气话,你还能跟她计较?” 张金闷头喝了一口酒道:“姐这话没错,多少年夫妻了,我还不晓得她这性子?要计较我也不听姐夫的话往这儿坐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