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南青,”听雨带着惋惜的口吻说道,“昨天她给我瞧她那一身的伤痕时,真是万般地同情她;后来听少奶奶说那下药的人可能是她,我真是不敢相信呢!她给人打成那样了,咋能下狠心去害了巧儿嫂子肚子里那无辜的娃儿呢?” 香草道:“你想想,若是你,会不会轻易给人瞧你身上的伤痕?姑娘家总归是要矜持些的。你与她只有几面之缘,为啥要给你看伤痕呢?不过就是想叫你同情她些。” 听雨眉梢出愁容更多了,轻轻摇头道:“我们都同情她呀!要没那份同情,我们能对她那么好吗?可她为啥要这么做呢?我总是想不明白的。” 香草笑道:“她想要的原本就不是同情,所以我们给了再多也是白费。” “那她要啥呢?”听雨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就要问她自己了!”亭荷插话问道:“少奶奶,留着南青不管吗?现下叫人捉了她来,带了那证据到镇长跟前,不怕她不承认。”香草对她笑道:“你家少爷先前还说了冲动误事,更何况这是涉及人命的事,断不能凭一己之念就定了是非曲直,得再多了解了解事情的经由。你等着吧,不必你亲自上门,没准她会回来找我的。” “还回来找您?她明明怕得都躲着您了,咋还回来找您呢?” 香草笑笑说:“候着吧,一会儿给她开门就是了!等吴良生在客栈里搜不出人的时候,自有她着急的地方。今早你不是瞧着她进客栈大门的吗?那就是给吴良生探风去了。” 再说南青趁亭荷不注意时偷偷跑走了,一口气跑回了家里。回到家后,她心里一直没安静过,焦急地等待着吴良生那边的消息。要是逮了哥哥出来,只怕当场就是一顿好揍,剩下半条命来;要逮不着人的话……她不敢往下细想,越想就越害怕。 就在她焦急不安地剪着碎布时,她嫂子在院子里喊了她一声:“喂,吴良杰来了,找你呢!” 她心下诧异,搁下剪刀走出房门,果然见到良杰站在院门口呢。她故作轻松一笑,问道:“啥事呀,良杰?”良杰开口便抱怨上了:“昨天你上哪儿去了?良生哥寻了你来问话,老找不着人。管着蒸锅的又只有我们俩,我们俩不对对质,他能信吗?” “对……对不住了,我昨天不舒服来着,在你师傅家歇着呢。” “哦,那你身子没事了吧?” “没事了,还有旁的事吗?”南青一副急于打发良杰的口吻。 “我就来提醒提醒你,莫再让人找不着你了,怪叫人怀疑的。之前我三伯娘已经找人上衙门报案了,衙门里的人来了少不得要叫我们一块儿去问话呢,你可又莫不见了,省得我一个人说话没人信呢!” “啥?你……三伯娘报官了?”南青听了这话心里微微惊了一下。 “可不是吗?报官了,坐了寻梅姑娘的马车一块儿去的。出多大事呀,我们家巧儿嫂子的娃儿都掉了,那可是条人命呢!我三伯娘说昨夜里还听见有婴儿在后院蒸锅那儿哭呢!就像这样的——”良杰说着比划起了小孩子哭闹的表情,“呜呜呜……好像在说我好冤,我好冤……”14Gim。 “良良良……良杰,莫哭了!”南青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打断了良杰的话,目光闪烁,心跳加速,仿佛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随后,她好像意识到良杰看她的目光有些怪异,忙声音慌张地解释道:“我娘还歇着呢!你莫吵醒她了,没啥事就先去忙吧。” 良杰点点头道:“那好,我先回三伯娘家取那鸭汤送到乔大夫那儿,走了!” “等等!”南青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目光惊异地问道,“送鸭汤?送到乔大夫那儿去做啥呀?” “还能做啥呀?镇上也就他最懂草药了,衙门的人没来之前可不先叫他瞧一眼吗?要真瞧出个毛病来,你我麻烦就大了,上哪儿说理去呢?唉……”良杰故作忧伤的样子转身走了。 南青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神,然后转身缓步回了自己屋里,简直是坐立不安。她不停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打算给自己想条退路。可就在这时,院门外响起了吴良生家小厮的声音,她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嫂子又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咋寻你的人这么多呢?赶紧出来,人家还候着呢!” 她没应声儿,单是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听见嫂子在问那小厮:“叫了她去客栈做啥?一堆男人办事还跟她有干系了?”那小厮说:“就是叫去问个话,不耽误啥功夫的!你再替我催催,那儿多少人等着呢!” “她一个女娃能答啥话呀?我问你,在客栈里寻我男人寻到没?没有吧?那吴良生是找不着人冤枉了,逮着我们是外镇的好欺负呀!” “又不是我们说南强在客栈里的,是你家妹子说他在,跟我们通风报信呢!”那小厮反咬了一口道。 “啥?那死丫头通风报信,气死我了!我非得收拾她一顿不可!” 当马氏气呼呼地撞开南青的房门时,南青已经不在房里。她万分诧异,摸了摸发髻说道:“刚刚明明还在屋里呀!啥时候出去了,我咋没看见呢!” 南青早一步,从灶屋后面的小门跑了出去。她知道吴良生找不着南强,下不来台了,回头寻她去客栈对质了。她不愿意去也不敢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替吴良生探风,要是香草知道了,那还有自己活命吗?至少她觉得香草是不会放过她的! 恐慌之余,她先从家里跑了出来,躲在后院墙外的柴堆旁。思来想去后,她觉得自己一个姑娘腿脚慢跑不了多远,更何况,跑出去指不定叫歹人给拐卖了,下场更惨呢!忽然有人往后院而来,她以为是那小厮追上来了,想也没想拔腿就跑。当她停下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蒙香楼后院的院门那儿。 她听见听雨和雨竹正在后院里晾晒衣裳,有说有笑的,心里好不羡慕。犹豫再三后,她决定还是求助香草,先躲过吴良生这关。打定主意后,她敲响了后院的大门。 然而香草早已恭候她多时了。雨竹把她带到香草跟前时,她又故计从施,跪倒在香草跟前,悲凉地哭泣了起来。 香草抬手吩咐亭荷将她扶起来,然后说道:“我也不是你主子,不必动不动就朝我跪下。先前亭荷叫你去时,你不肯来。这会儿子为啥主动来了呢?”“可不是给逼得没法子了吗?”南青哽咽道,“想着这镇上就您最慈悲了,只能上您这儿求条命活了!” “这话严重了,”香草笑道,“我又不是阎王殿里能判人生死的阎罗,你有话就直说吧!” “我真是对不住您,原本没脸来见你了!昨晚我回家后,我娘为我哥的事气得晕倒了,我不得不留下来照顾她。后来,吴良生打听到我回了家,就逼着我问我哥的事,我就啥都说了。” “包括你哥已经给我们抓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