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看茶吧!” 雨竹离开后,寻梅问道:“少奶奶,这管姨娘倒常来找您说话,也不怕那边东院的夫人责骂呢!我听人说,那夫人可严厉了,规矩多如猪毛……不是,是牛毛!最不喜欢就是管姨娘了,嫌她年轻俊俏,晓得讨男人欢心呢!”香草一边起身一边笑道:“你打哪儿听来的这些话?” “我听我娘她们私下议论的,多半都是从那边传出来的吧。”寻梅收好了东西,便跟着香草出去了。 香草来到起坐间,见管氏也带着一个小匣子,便问道:“管姨娘是也是要打银吗?”管氏抿了口茶,笑道:“正是呢!听说你们这边有个银匠,手艺不错,所以就厚着脸皮过来了。”“不说那啥厚脸皮不厚脸皮的,横竖你给工钱,他替你打就是了。” “你瞧,”管氏从她的丫头曦儿手里接过盒子递给香草看。香草一看,里面有五六件金银首饰,做工很不错,而且成色也新,不像是旧年放着不要的。她便笑道:“这些都还挺新的,再熔了打可惜了,你不如就留着吧。” “那都是从苏州那边带过来的样式,我觉着一点都不新,我倒是很喜欢你头上那支红宝石簪子的花样,别处没见过,是你自己画的,还是上银楼买的?” 香草抬手碰了碰那簪子,笑道:“是早先蒙时画了图,我觉着好看,便叫他拿去打了个簪子,镶个宝石在里头,瞧着还像那么回事呢。” 管氏一脸羡慕地说道:“唉……听着就让人揪心呢!蒙时还替你画簪子,我家那老爷只怕替我买簪子都舍不得呢!” “三叔有些家底,未必连这点都舍不得吗?”管氏轻轻摇头道:“你可是不晓得呢!那家里规矩多,但凡要添置个东西,非得过了你伯娘的眼才行。那些好的东西都给她挑尽了再轮到我们手里。月娘不图东西,可拦不住那三姐喜欢贪小便宜,啥东西都往自己兜里装,动不动就说是给蒙锦准备嫁妆呢!那蒙锦出嫁,老爷能不给她一份嫁妆吗?倒要她这做娘的瞎操心了!对了,我跟你说个事!” 管氏说着压低了声音,往香草面前凑了凑说:“我昨晚上听老爷跟大姐说,那乔迁之喜就安排在后天。” “后天?那不跟蒙靖满月酒一天吗?” ☆、第二百五十章 献殷勤香草婉拒 ☆ 管氏语气沉重地说:“我不说,你也该晓得老爷和大姐是啥居心了。横竖就是要与你为难罢了。我偷偷告诉了你,你好早些想出应对的法子。” “倒又该多谢你提醒了。” “哪里的话,我总是瞧不惯他们那样儿背地里整人。那家里没一个与我能说上话的,反倒是你和晋姐姐与我一见如故,这便是缘分了,合该这趟回家乡来跟你们遇上。”管氏含笑地说道。随后,她又亲昵地拉过香草的右手,说要给香草看手相。她盯着那手掌纹儿认真地瞧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你这掌纹是我这几年见过最好的。”香草笑道:“真的?哪里好了?” “你瞧,这条纹儿长又细,便是能长命百岁;挨着那条也不差,富贵满堂呢;往下那条是姻缘线,虽说有一个分叉,但总归还是圆满的,这就是说你和蒙时能白头到老呢!这样三福齐全还不算好?你再瞧瞧我的掌纹儿,就是个乱七八糟,不是这儿断开就是那儿分叉,命苦呢!”管氏捧着自己的手抱怨了一阵。 香草是不信这些的,可被她其中一句逗起了兴趣,便问道:“你刚才说有个分叉,是啥意思?”管氏道:“我说了你可莫生气,看手相我是个半吊子,不是那相熟的几个人,我也不开口的。” “说吧,我百无禁忌的。” “那分叉在姻缘线上,且只有一条,便是说蒙时会纳一个小妾。这都算好的了,你瞧瞧我家老爷,一妻三妾,指不定往后还有第四房第五房呢!蒙时命里单有一个,你也算命好了!”管氏说完抿了口茶,摆摆手笑道,“你要不信,也莫往心里去,只当我胡说呢!眼前你正怀着娃儿,我跟你说这些倒是不应该了。你可莫跟蒙时提,不然他还以为我挑拨你们夫妻呢!” 香草微笑着瞟了管氏一眼,说道:“我们妇人之间的话我跟他说不着,横竖也只是看着玩儿的,不碍事。对了,你这匣子里的首饰都要熔了再打吗?”“拿来了便是想熔了再打,”管事指着香草头上那红宝石簪子笑道,“你要不介意,借了我这簪子去给那银匠描纹儿可好?” “我这簪子倒也粗糙得很,”香草委婉地拒绝道,“花纹儿也不及你头上那支玉垂扇金步摇好看。你要想打个漂亮些的,我倒是荐你个人画纹样儿,我出纳房里有个崔先生,画工不错,叫他画几张给你瞧瞧,咋样?” 管氏听出香草有拒绝之意,忙笑道:“我真是不懂事呢!那是蒙时特意为你画的,我倒厚着脸皮问你要了打个一样儿的,那不是笑话吗?香草,你可莫介意,我这人说话向来直。” “哪里的话,我想都没往那处想呢,只是觉着我这簪子真是不太好看。” “你既然觉得我这步摇好看,我就送了你,你千万莫嫌弃才是!”管氏居然真的拔了头上的步摇递了过来。 香草自然不肯受,轻轻推回道:“你看你,又多心了吧?我这人跟你一样也是个说话直来直去的。我若喜欢,早就跟你言明了,何必等着今天来暗示呢?这步摇我当真是戴不惯,嫌那珠串在头上晃来晃去,不舒服呢!前天,二嫂也打算送我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我也没要,所以也不跟你客气了!”她说完起身将步摇亲手插进了管氏的发髻里,然后坐下来端详了两眼道:“这步摇合该配你才对,我要夺了去,真就扫兴了!” “哎哟,这倒是我头一回送礼给人退回来,不过你肯跟我直来直去,拿我当自己人看,我更高兴呢!” 两人正说着打银的事,杜氏和蒙会一块儿进了院子。管氏知道香草有事要打理,便起身告辞了。香草见他们两人一同前来,觉得有些蹊跷,果不其然,蒙会开口第一句话便把香草微微地惊了一下。原来蒙会两口子是来辞工的。 “少奶奶,真是没脸来见您,更没脸对您说这辞工的话,”杜氏满面愧色道,“您和二少奶奶待我们多好呀!我们哪里舍得不在你们手下干活儿呢?可家里逼得紧,老太太都扯了腰带往梁上抛了……唉!我们也是逼得没法子,这才来跟您说的。” 香草问道:“家里咋了?”蒙会接过话道:“自打我哥关牢里了,长巷子那儿就再没人敢闹了,也都搬出去了。可谁晓得,我那侄儿蒙田往我娘跟前告状,说我和我婆娘合谋帮着您把我哥给害了。老太太就上我家闹去了,逼着我们来跟你辞工,要不然就上吊。这几天,折腾得鸡犬不宁,我们没法子了,只好上您跟前开这口了。唉……” 氏语话爷说。香草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后天就是蒙靖满月酒的日子。你娘偏在这时候闹,可真巧了!”12Sg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