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刑重山笑问:“怎么了?” 骆银瓶告诉他,大醉酒馆生意火爆,要排队的。 刑重山道:“我订过了,待会我们不会排多久。” “还是你想得周全。”骆银瓶松一口气。 两人到了大醉酒馆,坐小凳凳上排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不经意间刑重山就问:“你来过这里么?” 骆银瓶不说谎:“来过的。” “和你们明月剧院的人?” “嗯,同韩公子。” 刑重山笑而不言,其实他读过《京师报》。 说是等一会,其实仍等了许久。 两人进去,待湖面大开高台降下,同行的客人都是一片惊叹声。骆银瓶是瞧第二遍,忽然就一点儿也不惊奇了。 刑重山点了些菜品和小食,没点酒。小二挺吃惊的,不断向刑重山推荐各式美酒,刑重山直接拒绝。 小二:“行咧,给您二位上菜去!” 两人继续聊,直到饭菜上来,快吃到见了盘底,刑重山才说:“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什么话,你直管讲。” “我年纪不小了,身边一直没人,家里总是催促……” 骆银瓶听着听着,知道大事不妙了。 果然,刑重山继续说:“我想着,先纳个身边人,不知道娘子你,可相中了我三分?” 这、这是突然要娶她?不对,不是娶,他说了“纳”,是做妾么?骆银瓶觉得刑重山开口太突然,之前一点儿征兆都看不到。是的,刑大夫是对她有恩,可她不喜欢他呀! 恩是恩,爱是爱,不能混淆。 可不能用爱报恩。 骆银瓶刚想开口拒绝他,却听刑重山继续道:“我把心里这个想法同家人提了。他们对你,还是有点看法的,你若进了刑家门,莫再上台了,男女戏子之间,总是太过亲密……” 骆银瓶:???? 她觉得这顿饭,怕是吃不好了。 骆银瓶道:“刑大夫,您对我有恩。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无论出钱出力,我都鼎力相帮,义不容辞。可恩情是恩情,爱慕是爱慕,说实话,我对您从未有那份心。” 刑重山僵了半晌,讪笑:“你这样说话,真是伤人。” 他也觉得这顿饭吃不下去了。 “重山!”忽然有一苍老女声呵道。 刑骆二人闻声望去,见一老夫人由婢女搀扶,颤颤巍巍却满脸怒气地赶过来。许多酒馆小二阻拦,说“老夫人您不能进去”,她仍往里闯。 刑重山赶紧跑上去,扶住老夫人,喊了声“娘”。 在洛阳时,骆银瓶见过刑夫人几面,这会刑重山跟她解释:“我娘前日来的京师,忘记同你提及。” 老夫人许是走得急了,上气不接下气,“我听你叔叔说了,你……”一时语噻,转面望向骆银瓶,气,高呵一声:“不可能!”又道,“为娘不应允!” 骆银瓶脑子飞转,嗯,差不多懂了。 刑夫人又同骆银瓶道:“当年你赊着那么多药费,重山还救你,我便觉着你这个女人不简单……” “娘!”刑重山感到难堪,想制止。 药费其实按着等价礼物,都还了。骆银瓶还多出了一点。这计算刑骆二人心里都清楚。 然而大醉酒馆里的看客们不清楚啊,立即起了闲言碎语,看向骆银瓶也是别样眼光。 “这会更过分了?打起咱整个老邢家的主意了?” “娘!” 骆银瓶觉得邢夫人想得太离谱了,要开口澄清,邢夫人却根本不给她机会,继续道:“我在这说着,直言直语,话丑对不住你了!你别想进邢家的么?”邢夫人跺跺拐,挺着身板,一副有我一天就没有你的气势。 “她为甚么要进你家的门?”有个好听的男声带着不屑问道。他说着还执起骆银瓶的手,深情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娘子,自然要进我韩家的门。” 第32章 第 32 章 韩月朗比刑重山高半个头,此时面对面伫立,气势立显。他未带遮面,露出整张俊颜,再加上衣着锦缎,富贵凭添。大醉酒馆里的灯无一盏照在他头顶,围观众人却恍觉整座酒馆的灯都照到他身上,光彩夺目。 刑重山中人之姿,立即被比下去了。 此刻除了刑重山的老娘,其他人立即不相信小娘子耍心机想嫁给刑重山了。 眼睛不骗人,大家都不是傻子! 不少人觉着韩月朗眼熟,陆续认出来:“他不是明月郎君么?” “是啊,就是。” “他要娶亲了?” “那娘子是谁?” “好像是那个骆娘子……” “啧啧,报上说的原来是真的。” …… 在骆银瓶心里,韩月朗方才的话语远比刑重山突如其来的求纳冲击力大。又闻周遭言语,不禁替韩月朗担心。 韩月朗却全然不顾,牵她重新坐下,坦然承受投射过来的目光。他看着她,脸上仍挂着微笑,刻意压低的声音却是带愠的:“不省心。”接到朱大醉消息,得知她又跟男人喝酒,便急急赶过来。正好撞见这一幕,还好,得亏赶过来了。 朱大醉这会带着酒馆打手过来,直接把刑家三人撵出去了,管他们还要申辩什么,捂住便是。邢夫人受了推搡,口口声声说要告官。 朱大醉笑道:“赶紧告,明儿就告,记住了,告朱大醉,大醉酒馆!”清理完这一大家子,又驱散围观的人:“各自喝各自的酒去,别看了,别看了!” 韩月朗这边,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哼哼道:“连酒水都舍不得付,算什么男人。” 骆银瓶道:“刑大夫不喝酒的。” “你还替他解释?”韩月朗不高兴了。 骆银瓶赶紧转移话题,问正事:“你刚才怎地那样说,好多人听见了,必定又要登报。” 韩月朗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双眼:“你很介意登报么?” “我自己无所谓,但担忧连累你!不知道这回《京师报》会怎样写你?!” 来大醉酒馆韩月朗肯定是要喝酒的,这会小二早已端上他最爱喝的几款。韩月朗直接提坛豪饮。酒一下肚,他说话就迷离了:“写我喜欢你啊。”一副写便写呗,有什么关系的样子。 半晌,骆银瓶不言语。 韩月朗喝着酒,重启唇:“其实刚才那个大夫不是真心喜欢你,要是喜欢你,会去剧院看你戏,会去剧院接你来酒馆。眼里有你,会追随你。” 骆银瓶晓得,刑重山与她,是还没开始便结束。 千言万语在心头,但她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良久,感叹:“你最近这段时间,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反常类妖。 韩月朗喝着酒,平静道:“第一个字。” 想“你”。 这一次次直叙胸臆都太过直白。她只好说出心中忧虑:“你入戏太深了。”去抱他手中的酒坛,想抽.出来,让他别再喝了。 她补充道:“也喝得太多,醉了。” 不等她抽,他自己放下酒坛,坐直身板,郑重起神色,先道:“我早出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