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到了午时饭点,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办呢?不能不吃饭吧! 韩星朗便命就地起灶,一个个戏台上的名角,这会儿全成了掌勺的。 韩星朗言之凿凿,戏角做饭,正好让京师百姓深入了解他们的日常生活。 大家都回应:“切——死胖子!” 韩月朗是不会做菜的,于是荒诞迭出,菜没洗还混着泥土就丢进锅里。好些要去皮的瓜果都忘了去皮,米饭不知加水多少,煮成夹生。 手忙脚乱,一张苦脸。 骆银瓶道:“去去去,你站旁边去。” 韩月朗:“需要我打下手么?” “不需要,你瞧着就行。” 骆银瓶重头来做,饭煮得松软却不失嚼劲,还带着一股香气。盛在碗里,她洒一点香料在饭尖尖上,食□□人。 连普通的野菜,也被她炒得甜甜的,越吃越想吃。 肉就更不用说了,闻着看着自带食欲,全队伍的人都来找她讨要。 韩星朗将这一切记录下来,传回京师。 小娘子们都说,这一期《京师报》不能晚上读,不然读了会饿,饿了会吃,吃了会胖。 还有人说:诶,好像骆娘子也是有可取之处?她配明月郎君,倒能照顾上他。 队伍再往前走了五、六日,气候变得干燥而炎热。韩月朗瞧见骆银瓶满头大汗,就用袖子给她扇风。 路有荆棘,韩月朗腿被划着,骆银瓶用嘴给他吸出来,上药。之后几日,每天早上都给他换药,晚上悄悄熬了碗汤,给他加餐。后来他说好喝,夜里的一碗汤就变成了一罐。 这些画面传回京师,不少人评价还挺挺有爱的。 评价完,她们扪心自问: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已经接受了韩骆配的设定?! 队伍走到边境,过了关就是龟兹了。 过关的人不少,陆陆续续排成长队。边境之地无人识得京师名角,任你腕再大,也得按规矩排着。 众人边排边聊,打发时间。相互之间一对,发现你不会讲龟兹语,我也不会。 虽然有翻译,但韩星朗仍提出简单教大家几句。 他说:“学好这几句番语,待会过了关,横着走在不怕!” 众人眨巴着眼睛,认真听着。 韩星朗道:“首先,咱过了关,见着龟兹人,得问好。”他咕噜了一个词,“#@,就是‘您好’的意思。” “#@。”大家都跟着念。 骆银瓶懂龟兹语的,瞬间愣住,“@#”不是“混账”的意思么? 韩星朗:“‘&%#’,对不起!” 众人:“&%#。” 韩星朗:“对啰,出去龟兹,咱同人家难免有个磕擦碰撞。撞了怎么办,赶紧道歉,‘&%#’!”韩星朗教番语绘声绘色,亲自鞠躬。 骆银瓶心想,“&%”不是“去你的”意思么? 她便私下小声问韩月朗:“采风使教的番语不对吧?” 韩月朗小时候会几句番语的,日子久了,记忆模糊:“好像……哪儿不对劲。”反正他和骆银瓶是唯二没跟着念的。 韩星朗又道:“如果在龟兹,咱遇到志同道合的番人怎么办?不要因为语言不通,留下遗憾。跟他说‘***##’,意思就是‘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众人都跟着念:“***##。”这句比较长,一遍记不住,众人反复念。 骆银瓶:***##的意思难道不是“从今往后你我就是仇人了”? 她终于大声说出来:“韩采风,你教的都不对啊!” 韩星朗笑意盈盈:“怎么不对啦?” 骆银瓶便说出实情。队伍里的人一听,都吵着囔着要揍韩胖子。韩星朗却说,故意这么教是草原行设置的关卡,捉弄大家一番,这样京师百姓读报时就会乐不可支。韩星朗顺带着对骆银瓶竖起大拇指:“骆娘子,不错哦!”这点他也会记在札记里。 于是这一日的草原行刊出来,小娘子们惊呼:哇,原来骆娘子这么有才。菜烧得好,还会番语。 众人依次过关,正准备换成各自的骆驼,龟兹的天空下起雨来。说来也怪,是牛背雨,眼瞅陇西那边就不下。 有大雁低空飞过,翅膀的扑腾声能清晰听见。一队队商队从草原行的队伍旁经过,想起无数铃声。 此情此景,异邦异象,令人心悦。骆驼趴在地上,大家小心翼翼坐在两.峰之间,骆驼一下子就起来,前后连成一线向东行——取道龟兹去草原。 骆银瓶和韩月朗各骑一匹,她在前头,但总忍不住回头,每次回头,都能同他的目光对上——他始终在注视着她。 骆驼行行走走,队伍会停下喝水,吃食,遇着龟兹货郎,还会停下来淘些番邦小玩意。走了大半天,不少人发现异样了,质问韩星朗:“胖子,怎么不对劲啊?” “哪不对劲?”韩星朗大声反问,骆驼上通信都靠吼。 “怎么一路上我们遇着的龟兹人,都说汉话啊?”照这情况还学什么番语,要什么翻译! “那是因为你是汉人,他们同你对话——” “不对啊,我听他们互相交流也是汉话啊——” “那就是全世间都在说中华话!” 第35章 第 35 章 众人哄堂大笑。 骆银瓶也跟着笑,心想这趟草原行甚是开心,来对了。又想,能跟韩月朗同行,怎会不开心? 和他在一起,最开心了。 紧走慢走,又是五天,终于到了草原。 草原上的天气,像最淘气孩子的脸,一会儿大雨瓢泼,一会又出了彩虹。登上山坡远眺,蜿蜒的河流竟比手指还细。 只可惜来得不是时候,这个季节草原没草——据说,今年还算幸运的,前两年草原行都下雪了,一脚深一脚浅。 骆银瓶忍不住问道:“那为何要挑这个季节来?” “季节本就无所谓,京师的读者们又不看草原。”韩星朗告诉她,重要在人,嘉宾选对,事半功倍。 因为没草,不见牧民放牧,放眼望去荒得很。 大伙没事做,便聚在帐篷里吃羊喝酒,一羊多吃,羊腿、羊排、羊肝、羊腰。韩星朗的剔骨刀这会又发挥作用了,他刀法还挺精细,庖羊剔肉,整齐干净,大家都喝彩。 韩星朗欣然接受,自诩不会当厨子的胖子不是好采风使,并称古有庖丁解牛,今有韩胖解羊。 大家到了夜里,都醉了。 出帐篷去看繁星,一点点全都离得近,仿佛伸手就能摘到一样。 再闻闻,哪儿臭。 找找,臭的是自己身上。 骆银瓶告诉大家,在帐篷里待久了都臭。 众人恍然大悟,便重回帐篷里去,至少闻不着臭了。 喝醉了,韩月朗开始吐露心底话,说入行前些年在瑶月宫,看不惯听不惯许许多多,迷茫痛苦,一度想要放弃。他拍掌击案,直感叹:“醉卧白云闲入梦,不知何物是吾身!” 骆银瓶揽住他的肩膀,拍道:“好在没放弃,如今都熬过来了!”她也醉了,一下子把自个在洛阳的曾经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