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王妃娘娘。”东漓的管事么么带着丫鬟乖巧退下,随后很快抱了大叠新的被褥锦单来,细细换上,并且在拆那被连绛霜换上的水红色纱帐。 她静静看一眼,走向外室,看到芷玉牵着沥安站在桌旁惴惴不安,“小姐,我们真的要住这里吗?芷玉好担心又是连绛霜那恶毒女人使的计。” “嗯。”映雪轻轻点头,“不要怕,我们只在这住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就能离开这座囚笼了。” “真的吗?小姐。”芷玉惊叫一声,连忙抱起小沥安朝她走过来,“王爷肯放小姐走了吗?是王爷亲口应允的?” “是他亲口应允的。”映雪静静的答,脸蛋上反倒没有丝毫的欣喜,又道:“芷玉,将左偏居收拾出来给沥安住,我们仨都住东漓。” “可是太妃娘娘那边肯应允吗?”芷玉自是担忧。 “没事,是王爷应允的。”他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赋予他景亲王妃所有的权利。 “嗯!”芷玉这才娇笑出声,急急忙忙跑出去,“我这就去给小少爷收拾房间。芷玉今夜要与小少爷一起睡……” “去吧。”望着芷玉的本影,她无语凝噎,原来他们求一片生存之地是这么难的。她身为这个男人的王妃,却从来只是寄人篱下,受人欺凌,直到今日,才被他莫名正视她的王妃之衔。 呵,虽然莫名,却也受用,至少在这最后的一个月里,她能保护自己,不是吗? 在香榻上坐下,她给自己整理那几套简单的衣物,随后过来看她的月筝也在旁边替她打理,笑道:“姐姐,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妹妹一直觉得王爷是个明事理的人,一定会给姐姐还个清白,看来王爷果然没有让月筝失望。” 映雪静静听着,淡道:“他将我打发这里来,不是为上次毒针的事。” “那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道,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他这样做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而我,现在需要这个王妃头衔。” “所以姐姐你甘愿过来了?”月筝轻轻搁下手中叠好的衣物,望着她若有所思道:“月筝唯一比姐姐幸运的地方,就是能守住一片安静之地,呵呵,其实说来,绛霜姐姐变了好多,背后伤人装娇卖弱,这是她以前从不会做的事……虽是乞丐出身,却心地善良,天真直率……只是现在的她,让人有些认不清,不知是因受的刺激太大,还是女人为了情郎都会变得如此?” 映雪听着,不语。 月筝又道:“姐姐有没有发现,绛霜姐姐自从重新住回王府,就没有露出过她原来的模样?” 映雪一点也不稀奇,淡道:“伤她的那个人始终存在,她自是不会那么轻易露出真面目。” “那倒是奇了,如若那个人真的潜在王府,也如若姐姐已经成功的取代了她,那为何那个人到现在还不动手?反倒是她一直在那搅浑水?要掩人耳目,就该与王爷保持点距离,这样才不引起人怀疑,这一点她应该懂吧?何以,她倒是肆无忌惮的与王爷纠缠?” 映雪叠衣物的素手微微一抖,抬头:“王爷与她的事,我们都不会明白,也不要去管,或许,王爷喜欢的正是这样的她。” “姐姐你真傻,被欺负到头上了还说这样的话。” 映雪淡淡一笑:“一个替罪羔羊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自己以及拚命逃离。” “姐姐……”月筝突然说不出话来。 两人静默,一同看着窗外。 半响,有小婢的声音打破了两个女子的沉默,急道:“王妃娘娘,太妃娘娘来了。”而且还是来势汹汹呢。 “知道了。”映雪轻轻应了声。 太妃娘娘是在乍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赶来的,她的脸色不算太难看,也不算好,就是来得有点急,似乎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胤轩让你管理王府内务?”进门第一句。 “母妃,有何不妥?”请过安后,映雪这样回她。 宁太妃也不入座,只是静静站在门口,让那苏嬷嬷掺着她望着屋里。 她明显是没睡好的,本来苍白的脸蛋愈加没有血色,眼皮微微浮肿,望着映雪的眼神挣扎痛苦:“你没有资格管理王府内务。” “母妃,这是王爷的意思。”映雪同样挣扎痛苦,让太妃娘娘的话把心扎疼了。 “哀家现在告诉你,王府的内务不必你打理,哀家自会派人管制……” “母妃!”映雪截断她的话,冷道:“你尽可放心,一个月后,儿臣不仅不插手内务,而且从此远离王爷!” “你?”宁太妃让她的话愣住,微微吃惊:“这是胤轩的意思?” “如若不是王爷的意思,儿臣现在就可以离开王府!”映雪唇角泛起一抹苦笑,继续道:“儿臣可以走,但是绝不是因刺杀了王爷,离开这里是因为这里不适合儿臣,而从此与景亲王府,尘归尘,土归土。” “映雪……”宁太妃轻轻叹息,带些感伤,终是道:“你明明是个如此乖巧心善的孩子,何以有一颗要杀胤轩的心!?胤轩的命就不是命么?真的是让母妃太失望……” “母妃!”这话倒是让旁边的月筝急了,立即道:“既然母妃也说姐姐心地善良,仁慈宽厚,又何以认定是姐姐下的毒?姐姐或许是遭人陷害……” “正是因为她心太软,过于慈孝,母妃才对她不放心!”宁太妃瞬息严肃了,带着一种痛彻心扉的殇望向映雪,“母妃不怪你慈孝为天,弑夫救父,不怪你任何,只是想告诉你,从你起杀心的那一刻起,你与胤轩这辈子从此缘分已泯,夫妻情尽。” “呵,我和他从来没有夫妻请。”映雪垂眸冷笑,低哑,“如若可以,希望母妃能现在放我出卞州。” “你休想!”回应她的,是一声震天怒吼,只见一抹绀色的高大身影如狂风般卷进来,朝她声嘶力竭吼出另一声,“记住昨夜本王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好好做本王的王妃,好好呆在王府里!” 映雪迎面瞧着他,水眸中渐渐浮起一抹嘲讽,“慈孝为天,长母为大,今日王爷若是不从母命,是为不孝!” “该死的,你给本王闭嘴!”男人的鹰眸眯成一弯利钩,直直盯着她,鹰隼锐利:“如若胆敢再忤逆,本王让你这辈子没机会走出卞州!” “臣妾惶恐。”她愈加想取笑他的蛮横,笑道:“今日如若臣妾不走,便是犯了七出第一条,不顺父母,王爷。” 他眯眸看她,沉默下来。 她知道如若不是有太妃娘娘在场,他定会直接掐死她,而不是在这里无意义的吼叫。但是她无所谓,她的目的就是要惹怒他,逼他。 “本王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的,你给本王死了这条心。”他沉声道,不知是第多少遍对她说这句话,说了又说,吼了又吼,没有尽头,随后又转头望向他最敬爱的母妃,“母妃,让她管理王府内务是儿臣的意思,她是儿臣的王妃,理应管理这些事,母妃不必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