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轩?”宁太妃面露忧色,轻轻唤了儿子一声,“她不适合这个位置,你让绛霜管。” “母妃,绛霜更不适合管理这些事儿……现在儿臣心意已决,请母妃毋须再插手。” “胤轩!”宁太妃脸色非常不好看。 连胤轩则冷冷瞧着母亲。 一时,母子俩僵持下来,旁边没有人敢去打破这份僵持。 不知过了多久,园子外突起的一阵哭天喊地才打破这份寂静,惹来男人的剑眉深锁,“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屋子外的小丫鬟匆匆跑过来,张嘴急道:“王爷,不好了,碧雪园起火了……” “碧雪园?”连胤轩脸色大变,不再与母妃冷战,连忙大步往外冲,边跑边问外面的小厮,“怎么回事?” “回禀王爷,奴才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只知卯时的时候,后园那边传来浓浓的烟味,由于主院与那后园隔得远,所以没太注意,以为是膳堂传来的……” “该死的!”连胤轩怒吼一声,没时间再与这小厮废话,疾步往绿雪园方向冲。 此刻天已大亮,没有出太阳,阴沉着。他赶到的时候,看到一大群家奴提着桶往碧雪园里冲,冷水泼了一桶又一桶,而碧雪园的主院屋顶正冒着烟。 墨眸一沉,大步走进屋子里。 屋子里的布帷都被烧了,丝丝挂落在本空飘荡,墙也被熏黑,明显印有烟痕。不过幸好顶梁柱和檐顶没有被烧,都还完好无缺,只有屋子里弥漫着浓浓大烟。 “绛霜!”他在浓烟里焦急寻找,陡然闻得空气里漂浮着一种怪怪的味道,很熟悉的一种味道,却因夹杂了烟味,让人很难闻出。但是他闻到了,只觉这种组合的味道让人闻了难受。 “绛霜!”他顾不得那味,急切翻找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喊着那个女子的名字,屋子里明显是没有起过大火的,却不知是哪里的这么多浓烟,熏得到处都是。 寻进内室,终于看到那个女子瑟瑟缩在床尾,脸上乌黑一团,脸上挂满泪珠。 “胤轩!”一身乌七八黑的连绛霜快速朝他扑过来,可怜巴巴撞进他怀里,“胤轩,这里起火了!” 他抱紧她,吼道:“你个笨蛋,为什么不跑出去!躲在这里是想被活活烧死吗?” “我……”连绛霜哭得凄惨,“我当时已在床榻上歇了,突然被浓烟咳醒,等我想跑出去,门口已经被大火堵住了,呜……” “傻瓜!”他心疼的抱起她,大步踱出去,“知道是谁纵的火吗?” “不知道,可能是桌上的夜灯倒了,烧了桌布……”连绛霜窝在他怀里,还在落泪。 他剑眉一拧,立即回头去望那屋顶的浓烟,最后看一眼,抱着绛霜回东漓。 随即等安排稍稍受到惊吓,却并没有受伤的绛霜,他开始如火如燎调查事情始末,眉心一直锁着。 追查萧阑歆的事,因为副将给他带来的消息暂且搁下了,副将给他的消息是,目前有一支匿名起义军经常袭击他的铁骑兵,让他军在鄞州双面受敌,所以今日他应该马上起身去鄞州。 可是纵火这事,非同小可,他也只能尽量挤出时间了解个大概。 只听巡夜的守卫道:“王爷,昨夜属下只见得萧阑歆公主去过碧雪园,大约是寅时二刻左右,公主呆了一刻便怒气冲冲离去了。” “浓烟是几时起的?”连胤轩负手站在窗边,敛眸沉思。 “卯时,起初只是淡淡的烟味,就似三小姐在熏蚊虫的那种,只是等属下训过绿雪园那边回来,碧雪园的火就陡然起了,不过幸好发现的早,才只被烧了布帷,没有烧梁柱……” “该死的!”不等这侍卫说完,连胤轩陡然反手一挥将他扫飞三尺远,危险眯眸,“起烟的时候你们没有发现,非要等到起火?有刺客潜入王府纵火,你们竟该死的不知!都该死!” “属下该死!”那侍卫首领匍匐在地,不敢起身,“王府并没有刺客潜入,而且属下当时去碧雪园探问究竟,看到的是三小姐确实是在用炭盆熏虫蚊,说是室内最近虫蚁太多……属下估计是园子里有人打翻夜灯,才导致起火,王爷。” “何以见得是打翻夜灯,而不是有人纵火?”连胤轩的怒气歇下来,因为他陡然想起那阵不太寻常的浓烟。 “王爷,属下冲进去的时候,恰值火势烧到外室的帷幕上,而花厅却完好无缺。最重要的是,夜灯是翻在地毯上,然后一路往上烧,当时是火苗,室内却绕起一阵很不寻常的浓烟,直到及时将火止住了,那浓烟依旧在,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 “你们没救人?”他的脑海陡然浮现绛霜那张可怜兮兮的脸蛋。 “王爷,当时火势是往帷幕上烧,并未烧到梁柱和大门,故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能在属下赶来前安全跑出去。” “你确定火没有烧到门口,包括内室?” “属下确定,王爷,其实除了那阵浓烟,火势并不大。” “床上睡了人,你们不知道?”他还是不死心。 “王爷,属下仔仔细细检查过室内,确实没有发现人,床上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该死的!”他怒吼一声,连忙重新大步往碧雪园方向走,等到达那里的时候,浓烟已经止住了,家奴们正在搬东西。 “先不要动里面的东西!”他厉声吩咐,长腿迈进去。 这次,那淡淡的熟悉气味完全被烟味覆盖了,闻不到点滴,全是烧焦的味道。他细细瞧着室内被烧过的痕迹,发现果然如那侍卫所说,除了柱子和墙上的帷幕被烧,并未烧到其他。 垂眸,果见外室的地毯被烧去一大片,一路往垂着的布帷去,是直接窜上去的,甚至没有烧到桌布,地毯上还躺着一只被打翻了灯罩的莲花灯。 走进内室,床榻上一切完好,棉被被整整齐齐铺开,折痕犹新。他薄唇轻抿,终是掀开那锦被瞧了瞧,心头一击。 锦单上平平整整,连一丝坐过的痕迹都没有,而绛霜却是躲在这个床尾哭泣瑟缩,她说起火的时候,她正在睡。 这样的火势,根本就不会弄黑人的脸呵。无力放下折痕犹新的锦被,后退一步,转身离去。 他在离开前,最后去了东漓,紫烟已帮绛霜洗去了脸上所有的乌黑,正在给她梳理发丝,他静静走进去,挥退了紫烟,瞧着铜镜里的绛霜。 “好些了吗?” “胤轩,我没事了,你刚才去过碧雪园吗?”绛霜也在铜镜回望着他。 “嗯,火已经制住了,烟也停了。你昨夜在榻上没有歇息好,现在歇了吧。” “好,昨夜都怪小婢笨拙,不小心打翻了花灯,等喊人来的时候,火势已经烧得好大,我当时躺在床榻上,吓得腿软……”绛霜握着他的一只大掌,将脸轻轻贴上,摩挲,“胤轩,你抱我上榻吧,我腿现在还软着呢。” “好。”连胤轩静静抱起她,将她轻轻放回榻上,随后,什么话也没再说,转身走出了这个偏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