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映雪浅笑着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端起酒杯。 …… …… 三日后。 景亲王府喜炮震天,喜气洋洋,整座旧王府挂满红灯笼,贴满大红喜字放满红烛,连东漓主居也贴了红喜,换上了大红被褥。 映雪在给芷玉梳头,望了望那床新褥子和帐子,道:“今日是你跟齐康的好日子,何以将这里也换上了?” 芷玉轻灵一笑,望着镜子里的她道:“这里是我的娘家,自然要扮得喜气,小姐你不喜欢这红色吗?” “当然喜欢。”映雪为她拢拢发上的珠花,放下梳子,再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玉簪给她插上,笑道:“这支簪子就送给你吧,祝你和齐康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岁岁年年。” “小姐。”芷玉转过身来,握着她的手,轻道:“我知道齐康现在还没有完全接受我,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再努力一些,给他生个孩子,他的心就慢慢属于我了。小姐,你觉得我傻吗?” 映雪望着那张被喜服衬得娇媚如花的脸蛋,摇摇头:“一点都不傻,如果你现在放弃了,那才算傻。你对齐康的情,为他的付出,他都记在心里呢。他现在决定娶你,不就是接受你的最好表示吗?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开开心心做个新嫁娘。” 芷玉却柳眉一皱,道:“我好担心齐康对我的感情就像王爷对连绛霜那样,如果是因为愧疚娶我,我宁愿不嫁他!” 映雪狠狠楞了一下,随即心口揪痛起来:“胤轩对绛霜的感情,跟齐康对你的不一样。他对绛霜,不仅仅是愧疚,而是真的爱过。而齐康对你没有愧疚,这两种感情是不能拿来比较的。” “小姐。”芷玉拨开繁冗的喜服下摆站起身,望着映雪:“芷玉一直知道自己比不过小姐,无论是才貌还是家世方面,都是一个低贱的婢女。但是芷玉比小姐爱齐康,比小姐了解齐康,所以芷玉在这一点上不认输。” 映雪笑起来:“芷玉,人心都是肉做的,齐康也不是铁石心肠,唉,你们就是一对冤家,跟小时候一样。好了,顶上喜帕吧,新郎官要来接了。” 笑着,放心的拿起旁边的红喜帕为芷玉盖上,牵着她走到门口。 “小姐。”芷玉扯下头上的帕子,又将她拉回室内,“今日是芷玉的大喜之日,小姐怎么能再穿这一身素白,换成红的吧。”说着,还果真从衣柜里熟练为她取了套枣红的薄纱衣,连带大红抹胸的烟衫,递到她面前,“换上吧,芷玉还要小姐送一程呢。” 映雪感觉怪异,踟蹰着要不要换,这是芷玉二话不说将她往屏风后推,“小姐,你快换上,喜婆来催人了,我们快一点。” 外面还果真传来了喜婆的大嗓门,“新娘子准备好了吗?新郎倌来了……” 映雪眉一皱,将那身素白换下了。这样的大喜日子,穿一身素确实不大好。而后等她换好烟衫走出来,芷玉早已盖上红喜帕等着走出去了。 “芷玉,这身衣裳是谁让你准备的?”和喜婆掺着芷玉走到大殿,她还是觉得哪里很怪,先不说她这身衣裳,就看大家看她的目光,就跟看新娘子似的,窃笑不已。 “是我为小姐准备的。”芷玉藏在喜帕下笑,反倒拉着她往高堂那边走,道:“王爷说让我和齐康在景亲王府拜堂,等拜完堂再回齐府。” “为什么?”这是什么规矩! “因为老爷和夫人让老爷接过来了,所以我们必须在这里拜堂。” “在齐府好好的,为什么要接过来!”虽身为一手遮天的一国之君,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管天管地,但百姓人家娶亲拜堂应该不关他的事吧,这个男人未免太霸道了些。 她在人群里搜寻起他的身影来,这才发现满屋子的人,独独少了他,苏渤海和如氏笑呵呵坐在高堂上等着新人拜堂,西门换了件比较喜气的袍子和浅浅站在旁边笑闹,另外两对夫妇也是对她笑而不答,神秘之极。外面的鞭炮则震天响,喜婆一直唤“吉时到了”,却就是不见新郎倌齐康过来。 “映雪,今天很漂亮。”西门和浅浅笑闹完,朝她走过来,将她从头到脚稍微做一番打量,再咂咂嘴:“这样简单的烟衫比那繁琐的宫装要看得舒服多了,胤轩挺会挑的,喜气又高贵大方……” 她黛眉一蹙:“他在玩什么?”就知道事有蹊跷。 “玩?”西门听罢,眸一弯,陡然挑眉大笑起来:“哈哈,他怎么会有时间玩,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忙得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怎么玩?映雪,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当然什么都不知道,西门大哥明明是故意的,“什么大喜之日,他要娶谁?” “啧,啧。”西门睨了睨她,眸中闪过一抹狡猾,道:“看来真的不知道,那西门大哥带你去找他。” “好。” “不准!” 一声厉呵声从门外远远传来,截住了西门的笑谑:“西门,你要带我娘子去哪里!” 昂藏七尺,墨色的喜衫,束黑红相间的腰带,袖口镶金线,红色的竖领,器宇轩昂中不失一种霸气,他大步朝门口走来,眸子很冷:“西门墨玄,这笔帐我会跟你记下的!” 西门撅撅嘴:“我只是带她去找你呀,谁让你这么冷落她的。” 站在旁边的映雪一见到他那身喜服就懵了,今天的新郎倌不是齐康吗?怎么会是他?!她望望一边的芷玉,再望回一脸怒气的男人:“胤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映雪,如果你需要我带你走,我可以带你走。”西门在旁边同情出声。 映雪不看他,直直看着面前的喜服男人。 男人朝她走过来,一脸的冷色瞬间散去,换成柔情:“今日是你我的大喜之日,两年前的大婚,我让温祺代为迎娶,之后又因绛霜没能给你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所以今日我要将两年前的那场婚事补上,正式迎娶你做我赫连胤轩唯一的娘子。然后等回京,再举行册封皇后大典……” “可是已经物是人非了!”映雪吼了他一声,陡然转过身疾步往外走。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他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她心口永远的痛,现在补,已经迟了,至少曾经那么可亲可敬的宁太妃不见了,温祺也不在了…… “映雪!”胤轩一把抓住她的腕,将她拉回来:“物还在,人也在,你看我的岳父岳母大人都在,西门,齐康,你认识的戚□兄弟,他们都能见证这场大婚!” “那母妃和温祺呢?他们不在了!”她的泪缓缓流下,终是忍不住为昔日的事感伤,那个时候第一次做新嫁娘,是母妃和温祺掺她入府,给她依靠与温暖。 那种身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举目无亲的孤苦,有人问候自己一声的撼动,是此生难忘的。所以今日这场喜事,只是突然勾起伤心往事罢了,她受不了。 “他们在!”胤轩扶住她的肩,沉声对她保证:“母妃和温祺现在都很好,他们等着我们回京,等着我们在京城的大婚,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