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去夺他手中的碎玉,怒道:“这是娘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你怎么可以......” “你不是苏渤海亲生?”他也不躲闪她,只是任她去掰他的铁掌,俊脸阴沉看着他。 “我......”她玉指紧紧拽着他纹丝不动的铁掌不肯放,仰面看着他:“我不是爹爹亲生对王爷有影响吗?我们苏家死活都是烂命,是不是亲生有何区别?你放开!” 他不放,陡然用另一只大掌拽住了她的细腕,拉她贴近自己,鹰眸锐利:“当然有影响!你好好的苏渤海之女不当,为何偏要是她的女儿?为什么??” 她被他掐得细腕生疼,挣扎着:“那个她是谁?告诉我,那个她是谁?” “你和她都该死!”他陡然道,一把放开了她,让她措手不及后退了一步,而后“匡当”一声,那块断裂成两半的瑶池采月从他掌心滑落,狠狠砸碎两人的心。 他没有再看她,大步一迈,怒气卷着狂暴走出去,留给她一个萧索悲怆的背影。 “那个她是谁?”她最后对那背影喊了声,缓缓蹲下身子去拾那碎玉,紧紧裹在掌心,垂眸低压:“告诉我,那个她是谁?你和她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恩怨?” 没有人回答她,义庄门口一片死寂,甚至没有老鸦的凄啼。一切都是安静的,黑夜过后的天空灰濛濛,沉得让人喘不过气,她站在亦庄门口,再也搜寻不到他的身影,却只见远处零零星星躺着几具死尸,是刚被药人咬死的卞州百姓,而她的脚边,躺着被一剑穿心的奇丑老头。 这个老头是被他杀的,他带着伤拚命来救她,却为了这块玉佩再次弃她而去。 捏着那块硌疼她心窝的碎玉,她默默朝前走了两步,听到一曲中气十足的《净心咒》陡然在风里哭,清新淡雅的曲子是那样哀怨,不纯熟,却拿捏准了每一处,转化成他的心思。 她扯唇一笑,再次摘了一片树叶,与他瑟箫合鸣。既然琴瑟起,何以瑟箫默?唇一勾,泪千行,不许笙箫默。 笑中带泪,看到远处燃起浓烟,传来刺鼻的火烧尸体的味道,夹杂浓浓的药水味。一路过,只见脸色青紫的药人全部纹丝不动,而后身子一软,齐刷刷倒在了地上。侥幸存货的士兵则全身是伤,正忙着拖这些被破解笛咒的尸体到篝火处火葬,到处是大火,到处是凄凉,卞州城被这些刀剑不入的活死人毁了个大半。 而他的笛音停了,嘎然而止,只剩下她的声音。 她继续吹,唇瓣颤抖,笛音变成哀伤。 他却始终没有再出现,派了叶云坤来接她入王府,严守每个城门不允任何人出入。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三十九章 卞州城内的活死人被葬后,楚幕连也失去了踪影,映雪不知他到底是生是死,是出了卞州城还是被抓,总之自那一日他就消失了,没有半点音讯。而她被禁足在同样让活死人毁得差不多的景亲王府,半步踏出不得。 百般托求,昨日才有机会让代替姐妹送饭菜来的水媚给戚□带话,让他去见见卞州城外等在十里亭外的爹爹和芷玉,今日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们不在十里亭,搜寻卞州十里之地根本没有他们的踪迹,而卞州城内得王爷手谕,调走齐康,重兵严加把守,不放一个人出城。 她被关回东漓主居,让几个大丫鬟守着,不准踏出东漓一步,也不准一个人进来探视她,也就是说他将她软禁了,成了他的禁脔。 王府里倒是喜庆冲天,所有的帷幕被褥一夕间全被换成了大红喜色,热情洋溢着一种喜气。她不问也知道府里是办什么喜事,于是在见到那些红色的瞬间,突然觉得很刺眼。 所有的人都在左偏居忙,进进出出,娇笑声一片。她不闻,垂眸去瞧桌上那块破碎的却已被拼凑完整的瑶池采月,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虽不知这块玉佩如何伤了他,但她多少明白她的生母当年定是做过伤害过他的事,以至让他记恨至今对她深恶痛绝。她隐约记得六岁那年曾想与一个哥哥用玉佩交换他的笛子,交易不成,反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所以如若这个他是连胤轩,那她和这个男人,该会有多少恩怨。而楚幕连所说的解毒之法,虽荒谬却句句真切,入了她的心。 原来她和连胤轩,从六岁就因为这块玉佩有了牵扯,然后到她十岁,他在她身上印下他的烙印后,他们的交缠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无止无休。 这个时候她突然不恨楚幕连了,只怨老天跟她开了一场很大的玩笑,让她自作孽不可活。 是的,自作孽不可或,守不住自己的心是自己活该,怨不得别人。而今日她要在这里吞苦果,一切是咎由自取,因为从一开始所有的人就提醒她,如若爱上,受伤的人只会是她。 受伤的那一个只会是她呀,因为她要爱的是一个将心给了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呵,是她傻,明知前面是条不归路,却非要闯上去,回不来了。 会拿自己的性命是爱他吗?她突然想起太妃娘娘的这句话,太妃娘娘说连绛雪可以,不管是真的连绛雪还是假霜独孤冰芝,她们都将这个男人爱到骨子里,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不顾一切。却只有一个月筝,将爱放在心底,远远观望。 不,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拿性命去爱,只知他的大婚,她的心里如刀割般疼痛。不远处的左偏居,丫鬟们在高谈阔论,恣意谈笑,笑的说的都是关于他娶侧妃的事。 这个侧妃,自然是指连绛霜,她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便一阵火辣辣的痛。 楚幕连说将真的绛霜送回来了,也就是说他即将要迎娶真的连绛霜了,将所有的疼爱全给她,弥补,爱恋,怜惜,捧在手心里疼。她想,这个男人对待他深爱的女子,应该是如烈火般狂热吧。 而真的连绛霜确实为他吃了不少苦,为他失去了所有女人最宝贵的东西,面容,声音和一个做母亲的权利。如若没有他,连绛霜该怎么活? 她能不能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与连绛霜两情相悦不离不弃,成了彼此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呵呵,她算什么,一个不得夫君宠爱的正妃,一个插足两人之间的闯入者!他永远会将她当闯入者看,即便她在六岁那年便与他有了牵扯。 娥眉一蹙,霎时心乱如麻,她云袖一抛,扔下手中那支简朴竹笛站起了身。却又从窗口看到假霜独孤冰芝撩着裙摆走出左偏居,一脸即将成为新嫁娘的喜色,正在打赏为她布置完新房的嬷嬷和丫鬟。 随即眉梢带笑朝她这边看过来,静静往这边走,还未到门口便清脆清清脆脆叫了声“姐姐”,眉眼里全是骄傲,道:“姐姐,那一日你不是当着母妃的面很有骨气的要走吗?何以今日又回来了,难不成是赶回来参加我和胤轩的大婚?!” “王爷要娶的人根本不是你!”映雪站在窗内,对窗外廊下的连绛霜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