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黛眉一拧,没再管她,匆匆穿了昨日的那套男儿装,跑到门前开门:“朱樱姐姐,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发了,请你再等等。” 依旧是一身杏子黄的朱樱柳眉一挑,倚在门框上要笑不笑道:“再等一会恐怕性命就没了,听说那连胤轩昨夜带了一小支铁骑秘密入了城来,此刻正四处搜索你的行踪呢。还有位姓楚的公子,用冥虫探测你身上的气味……呵呵,不过幸好奴家这儿脂粉香味重,把你身上的气味给掩了,没让他得逞……” 映雪脸色大变,连忙跑回屋里将芷玉和弟弟拖起来,“不要睡了,等我们回京再睡个够,芷玉……” “噗!”有人直接在芷玉脸上泼了一盆冷水。 朱樱拎着一个空木盆,红唇轻掀:“这下醒了吧,真是娇柔的让人看着不爽快……快带着你的婢女和拖油瓶离开这里,少给我们惹麻烦!早劝主上不要多管闲事,非要惹来这一身腥,那连胤轩我们惹得起吗……也不知主上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 芷玉脸上湿哒哒滚着水珠,被那朱樱一盆水淋成个落汤鸡,这下觉也醒了,嘴巴也听使唤了,忙为小姐打抱不平起来:“小姐温柔贤淑,楚楚动人,比你这老姑婆不知要俏多少倍!” “小贱蹄子,竟然说我老,我撕烂你的嘴!”这下,朱樱可为那句“老姑婆”闹得红颜大怒了,木盆一摔,果真扑过来要撕芷玉的嘴。芷玉也不服气,从床上爬起来要出被泼冷水的那口气,“像你这种老姑婆,哪个男人遇上你哪个倒霉!” 映雪两个头大,拽了冲动的芷玉一把,将她拖到身后:“你给我醒醒,我们现在是在逃命,不是在游玩,如果再不走,我们又要被抓入王府了,你明白吗?” 芷玉小嘴一瘪,委屈道:“明明是这个老女人说小姐的不是,芷玉在为你出气,如果不反抗,他们会欺负到我们头上……在王府不就是这样的吗?小姐你被人陷害,差点连命都没了……” “所以为了不回那个牢笼,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朱樱在旁边冷冷哼了一声,出声道;“你们到底走是不走?马车就在外面候着,可不等人!” “我们走!马上就走!”映雪忙抱起仍在沉睡中的弟弟,拉了芷玉往门外走。 等出门,才发现天已经破晓了,天边泛着鱼肚白,飘荡着几朵朝霞。朱樱说的马车果真等在后门,车前坐了个中年车夫,却不再见银面和那个叫浅浅的少女。 “朱樱姐姐,银面呢?”坐在车里,映雪终是向坐在车头的朱樱问出这句话,她还以为银面会再见见她的。 “呵呵。” 朱樱掀唇一笑,讥讽道:“舍不得主上了么?如果舍不得,那还走什么,不如留下做他的发妻好了。” 这话又让芷玉忍不住反唇相讥了:“我们家小姐什么时候说舍不得你的主上了?要让小姐喜欢上你们家主子,你再去烧几年香也不够!” “芷玉!” “呵呵,是吗?” 朱樱这次倒不恼了,笑道:“朱樱从不烧香,也不相信什么天注定,是朱樱的,朱樱就一定要抢到手,而不是哭哭啼啼跪在庙里烧香拜佛!好了,既然你舍得主上,这一走你就永远不要回来,我们后会无期。” 话落,便不出声了,只是稳稳坐在车头给街边的人抛媚眼,风骚笑道:“西满楼最近又新进了几个雏儿,你们几位大爷可要来光顾啊!” 芷玉掀开窗帘子的一条缝,瞧了瞧,陡然紧张起来:“小姐,原来是几位官爷。” 映雪一听这话,也随那缝隙看了出去,只见濛濛亮的大街上,一队人马正押着一排囚车赶赴刑场,囚车里的人没有穿白色囚衣,而是穿着各自的袍子,浑身是血的被铐在囚车里。那模样,倒像是抓到就直接押赴刑场。 与朱樱调笑的,正是走在最前头骑着骏马的穿铠衣的都尉,此人生得方脸大耳,一身蛮气,听朱樱对他的称谓,应该是淮州守将的副将。 那副将与朱樱暧昧调笑一番,对身后的囚车吼了吼,与映雪擦身而过。 只是朱樱他们的马车,在与囚车擦身而过后,竟是陡然转了弯,不往城门方向走,而是抄了条近路,饶到了刑场附近的一隐秘处。 映雪蹙眉:“朱樱姐姐?” 朱樱不耐烦的撩开帘子,冷道:“到底是你的事重要,还是我们的事重要?等瞧会,我们便送你出城,急什么?” “你……”芷玉又要出声,被映雪适时拉住了,用眼神示意她少安毋躁。 等了半晌,那光秃秃的刑场上终于来了行刑官员,一个守将模样的人恭恭敬敬请着当今最得圣上赏识的左丞相上座。 芷玉又坐不住了,叫道:“小姐,就是这个人逼死了老爷,也差点逼死了小姐……” “你给我闭嘴!”一道红绫陡然窜入车厢内,随着朱樱一声呵斥,将芷玉的嘴缠绕了个结实。 芷玉被吓坏了,映雪也被吓到了,“放开芷玉!” 朱樱冷睨她,眼神如毒蛇般毒辣起来:“如果你再不让你的小婢女闭嘴,我就将你们直接在这里抛尸!” 映雪心头一震,直觉这个女人说得出做得到,只道:“你先放开她,我绝不让她再乱说话,暴露你们的行踪。” 朱樱这才冷冷将绑在芷玉嘴上的红绫收回来,瞪了她一眼,转头对旁边的中年车夫吩咐道:“你现在去让兄弟们准备,等那丞相扔下生杀牌,你们便上杀上去营救。” “可是主上吩咐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我让你去就去,主上现在不在城内。” “是。” 车内的映雪这才明了,刑场上跪着的是被朝廷发配到边塞的前朝余孽乱党,此次朝廷派兵来,重点是抓淮州边境内集结的前朝乱党,抓一个杀一个,不用上报朝廷。 只是如果重点是抓乱党,为何要逼死她的爹爹?这个宇文祁都,是想一箭双雕么? 正想着,窗外陡然传来一阵震天响,只见那刑场上已乱成一片,带刀侍卫与一群蒙黑色面巾的人打得不可开交。而那宇文祁都也不躲,只是静静坐在座位上瞧着撕杀的场面,有敌人被打过来,他一把抓起,“喀嚓”一声,毫不留情扭断对方的脖子。 而这时,朱樱也套了一身夜行装,蒙着面巾,直直杀出去了。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芷玉这才敢出声。 映雪冷冷瞧着那撕杀的场面,在那宇文祁都身上盯了一眼,道:“我们现在自己出城,朱樱他们怕是要中计了。” “嗯。”芷玉连忙抱了小少爷要跳下马车。 却在这时,车前的马儿陡然扬蹄一阵嘶鸣,不等车内的人儿跳下马车,受惊般拚命往前奔起来。 “怎么回事?”车内的映雪和芷玉被摇得七晕八素,摔到地板上。 “不知道,小姐,我们是不是被他们发现了?” 映雪连忙爬到车前撩开布帘子,发现马儿的脖子上扎了几根银针,因为日光初起,那几根银针特别闪亮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