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门开了,室内竟飘来一阵淡淡的玉兰香气,只见入眼的帷幕全是紫色,内室的门口挂了紫色珠帘子,精致花瓶里则插着刚摘的玉兰。 屋里没有插屏风,到处都是紫色的珠帘子,在风下调皮的跳跃。 然后,映雪看到了那个被楚幕连称作活死人的红衣少女,少女静静坐在内室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皮不眨,平视前方。 旁边的榻上,则躺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是芷玉和沥安。 “芷玉,沥安!”她快步走过去,仔细瞧了瞧他们的面色,才放下心来:“他们还要多久能醒来?” “半刻时间不到。”银面静静答,取了湿巾给少女温柔的净手,并解下了她头上的水红色丝带,为少女脱下那身水红色外衫。 “我来帮你吧。”映雪站在旁边看着,总觉得下面的事应该让女儿家帮忙比较好,银面和少女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夫妻。 银面轻轻一笑,无所谓:“好,你试试。”并退到了一边,示意她来给少女解罗衣。 映雪瞧着他,总觉得他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有戏谑的光芒闪过,心头打了突走过来,素手伸向少女的前襟。 “喀嚓!” 呆呆的少女却猛然伸出手掌,一把将映雪的细腕掐住,使劲一扭,就要狠狠折断!可那双大大的眼睛里,依旧没有神采,似一潭流不动的死水。 “好了,浅浅。”银面终于适时出声,不慌不忙踱过来,拉下那狠狠掐住映雪的手,对少女笑道:“她是朋友,不是敌人,你忘了你刚才还救过她?不要对她动武,乖。” 说着,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发丝,安慰她。 听得银面的声音,那少女果真乖乖将手放下了,整个身子机械式的转向男子,最皮掀了掀,望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高大男子。 映雪托着自己差点被扭断的右手,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少女是在对银面说话吗?楚幕连说过这个少女是活死人,既然是活死人,那是一定不会有任何表情的,更何况是说话。 “她不完全算活死人。”银面瞧了她惊讶的模样一眼,笑了笑,主动替她解答:“她死的那年曾服过一粒续命丹,所以留住了一口气。但她颈脉被割断,心脉俱损,已回天乏术。” “她有思想。” “她记得我和朱樱身上的气味,所以听得进我们声音。但是对于其他人,她会攻击,所以不要任意靠近她。只是这个朱樱,不知道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又对她做了什么?她竟然给浅浅换上水红色的衣裙,要知道浅浅最讨厌的颜色就是红色,如果不管住她,她会用鞭子痛击穿红衣服的人,不管是什么红。” “那她一定喜欢紫色,你瞧这里的东西都是紫的,原来这里是她的厢房。”映雪瞧了瞧那些微微颤动的紫色珠帘子,脑海里陡然浮现一个穿紫色衣裙的娇俏女子,甜甜的笑着,追着银面笑闹,洒下一路欢声笑语。 只是,少女为何成了这般模样? “她喜欢紫色和浅黄。”银面耐心替她解答,莞而一笑:“她似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却陡然伸出掌抓住了她的右手,放在掌心里。 她吓了一跳,连忙要抽出,“银面。” “你的腕不疼吗?”银面笑,已轻轻捏住她的右腕,在缓缓给她渡真气。 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 不大一会,银面放开了她的手,示意她动动手腕:“看还痛不痛?这小妮子应该没使太大的劲。” 他还好意思说! 映雪轻轻动了手腕,不痛,却并不感激他,“明知她会伤人,为何不提醒我?” “你盛情难却,银面不忍拒绝,哈哈。”他竟有心情跟她打趣起来了。 “你……”他知不知道她窘得要钻地洞。 “好了,我说着玩的,其实我是想试探她跟你亲不亲近……一般情况下,她对靠近她的陌生人出手是很狠的,却只是掐住了你的手腕,这说明她对你有好感。而且银面想劝戒你,不要随意帮助陌生人……” “我跟你算陌生人,可你还是帮助了我。” “这个不同,你救过我,我救过你,又怎么能算陌生人!” “我哪里救过你?”她连他的模样都没见过! “从你住进那个院子起,我就住进去了,平日故意制造些鬼哭狼嚎,就是想让王府里的人止步。而你一住进去,非但不怕,反倒在那枯井旁转悠起来,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就困在那枯井里,只要你掀开那块大石便能看到我……” “那日帮我开锁的人是你?”她脑中一个激灵,想起某件事,原来果真不是错觉。 “当然,要不你以为有鬼在帮你?呵呵……”他笑,让两人间的气息友好不再那么有距离:“你一住进来就抢了我的床,所以我不得不移进枯井里……我这个邻居,你没料到吧?” “你……”她何止没料到,还毛骨悚然:“这么说,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那我沐浴的时候……”还有被连胤轩胡搅蛮缠的那一次。 “打住!”银面终于严肃起来,十分认真道:“我是喜欢看你戴着脚铃玉足戏水的模样,也喜欢看你坐在秋千上衣袂翻飞如嫦娥下界,享受你静静读书的淡雅,但是我绝对不会做那种偷窥的下流之事……” 映雪赧颜,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遂道:“我一直以为你是在我搬出去后才搬进了竹清院,不曾想与你同处一院这么久,我住进竹清院第一晚见到的那个白衣身影是你吗?” “不是!”他答得坚决:“我从来不穿白衣!”又眸光一闪,疑惑道,“有白衣人夜闯竹清院,我在那呆那么久怎么没见过?是你瞧见了风吹树影?还是我功力退减?” “我确定我看到的是个人。”映雪答得同样坚定。 银面倒瞧着她不出声了,寻思片刻,再出声道:“今夜你可在这安心歇一晚,明日我让朱樱送你一程,确保你能安全上京。” “银面,谢谢你。”映雪心一暖,对他盈了盈身。 银面单手扶起她:“如果日后有缘,我希望我们能再相见。” 映雪微微一愣,笑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映雪希望有朝一日能有机会报答今日的救命之恩。” 银面没出声,深深看她一眼,牵起旁边少女的手就往外走:“你在这里歇了吧,我带浅浅去我的房间。还有,明日需要早起,最好在连胤轩的人马入城前离开。” “嗯。”映雪轻喊,陡然有种就要解脱的感觉。 —————— 翌日天濛濛亮,房间的门便被朱樱敲响了,映雪在寅时才让芷玉给她在背上抹了褪炎膏药,喝了副苦药,折腾了一刻,才在此刻眯了会眼。 门板如此一响,她马上从床上惊坐了起来,“芷玉,醒醒!” 芷玉睡得正酣,翻了个身,拨开她的手:“小姐,不要闹了,芷玉才刚睡会,你就让芷玉多睡会吧,天还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