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青衣忙起身来掺他,知他是酒后吐真言了,劝慰道:“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的,因为她根本就不属于你,所以只有放开了,你才能找到另一个女子……” “我放开了。”西门冷冷一笑,再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我放开了,我知道胤轩会给她幸福,所以选择离开……” “墨玄。”青衣看着他悲伤的样子,很是担心他,上前一步想掺他,“你确定没事吗?”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激动的神情,虽说酒后会吐真言,但她知道他并没有醉,因为他的双眸是醒着的,十分清醒,他只是在发泄…… “我没事。”西门停止笑,拨开室内层层纱帐,步履不稳往里走:“这里有位置给我睡吗?我今夜在这借宿一晚……” “你的东西都在。”青衣跟在他身后,指指屏风外那张临时搭起的睡榻,“你瞧,我还没彻呢,就等着你来了。” 说着,亲手为他铺开锦被,并温柔道:“墨玄你先歇歇,我去给你弄杯醒酒茶,不然明日你会头痛。” 半醉半醒的西门静静听着,眼前突然迷濛起来,只觉得这温柔如水的女子渐渐变成另一张巧笑倩兮的脸孔,对他说:“西门大哥,我宁可相信的人是你,而不是他。” “映雪。”他脱口而出,陡然大步上前将那女子搂在怀里,不断哑声低喃:“为什么你的心不肯分给我一点呢?我比他更懂你……” “墨玄?”被他搂在怀里的青衣吓了一跳,正要推开他,突听门外的丫鬟一声惨叫,木门被人从门外狠狠一脚踢开劈成两半。 “谁?”她只来得及叫出这个字,就已被一条长鞭连腰卷起,拖出,扔到了碧幼湖里。 “二师兄,你果真在这个女人这里!”只见一身粉装的浅浅右手挽鞭,怒气冲冲瞪了西门一眼,又要赶过去惩罚那在水里挣扎的无辜青衣,“你这个贱蹄子,谁让你勾引二师兄的,我今天让你有顿好果子吃!” “住手!”眼见浅浅拿一鞭子要朝水里的青衣狠狠甩去,西门连忙飞身过来,手一捋,紧紧拽住那长鞭,对浅浅呵斥道:“你给我住手!不准伤害青衣!” “我偏要!”浅浅将那鞭子使劲一扯,蛮劲上来了,“你越是维护这个女人,我就越要伤她!” “浅浅!”西门也怒了,一把将她手中的鞭子夺过来,“你是怎么出宫的?是谁让你出宫的?” “我怎么就不能出宫了!”浅浅执意跟他强到底,并用拳头来捶他:“你天天出宫就是为了私会这个女人,我恨你!恨你!” 西门没有躲闪,任她发泄,酒气也散了:“你告诉二师兄,是谁放你出宫的?” 浅浅不回答他,确实回头望一眼那刚从湖里爬起来,一身湿哒哒的青衣,又要返身过去惩罚这个女子,“你这个狐狸精,我要杀了你!” “浅浅!”西门没想到这个小妮子会这么强,脸色一变,伸手去抓她的手腕想阻止她,却不曾想刚捏住她的手腕,便听到“卡嚓”一声脆响,浅浅的手骨应声而断! “浅浅!”西门这下被吓坏了,也顾不得青衣,要上前来看看浅浅的伤势。 “我不要你假好心!你陪着你的青衣好了!”浅浅痛苦的捏着自己的左腕,唇一抿,转身大步往前跑。 “浅浅!”西门无奈看青衣一眼,不得不大步向前追,心下直觉得浅浅的手骨断的蹊跷,他明明没使多大力的,怎么就…… 一路是密林,浅浅只顾往前面钻,还在低泣,哭的非常伤心。他在后面追,几步就追上了,却不敢再用力去拽她,轻声哄到:“让师兄看看你的伤势。” “二师兄。”浅浅陡然扑进他的怀里,不住抽噎:“你为什么这么久不去看浅浅呢?浅浅以为你走了,永远都不回来了,呜呜……” “怎么会。”西门眸中闪过一抹不舍,轻抚他的背,“浅浅跟着大师兄不好吗?大师兄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二师兄,我的手好痛。”浅浅却是一声吃痛,蓦然蹲下身,“朱樱说这是我出宫的代价……” “怎么回事?”西门急忙将她打横抱起,而后疾步在密林里穿梭,重新回到青衣的水阁,撞开门,“青衣,快准备药箱!” 青衣刚刚换下一身湿衣裳,见西门急匆匆将浅浅抱进来,也不问为什么,忙手脚利落的将药箱寻出来,并烧了壶热水。 西门将浅浅那只受伤的手腕从袖子里拉出来,一瞧那惨白,脸色立即大变:“碎骨散?” 映雪不明白连胤轩为何这么有兴致带她赏画,用过酒膳后他们并没有立即入浴,而是去了青画馆,看着先生为她作画。 她一动不动做了半刻,他也在旁边默默看了半刻。 末了,他终是看着那墨,问道:“绮婕妤出事前来这馆里学画,用的可是这墨?” “回皇上,绮婕妤用的正是这墨。”画师暂停手中的笔,恭敬答道。 连胤轩薄唇一抿,上前几步,轻道:“好,你们继续。”却是伸手去沾那墨汁,放在鼻尖闻了闻。 映雪坐在那里,腰背都快坐僵直了,出声道:“有一种松烟墨是用来修描旧画的,因墨光含蕴,黑而雅寂,故很难察觉。” “女人,聪明。”连胤轩眸中闪过一抹赞赏,朝她走过来,将指尖的那墨凑给她闻:“闻到墨香了吗?青画馆的墨都是月筝的爹爹生前所制,气息馨香,掭笔流畅,墨色经久不变,能浸水不化,我以前在此学作画闻了好几年。” 映雪望着他:“你是说阿若绮指甲缝里的墨香与这不对?” “那到不是。”连胤轩轻轻摇头,睨着她,“你刚才说松烟墨,也就是说那个始作俑者可能是在描旧画时让阿若绮沾上,不一定要来这馆里学新画。而且能来这馆里的主子,身份都该在二品以上。” “描旧画?”映雪动动酸涩的肩膀,“什么时候能画好?” “回娘娘,已经画好了。”画师的声音像及时雨降临。 “好。”她终于能站起身了,斜睨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忍不住去瞧画师笔下的自己。不料连胤轩却将那两个画师遣下去了,从随侍手里取过一副旧画卷,在新画旁边摊开,提笔去描摹。 “这不是月筝给我画的那幅画吗?”映雪瞧瞧两幅画,轻轻感叹:“还是月筝画的像一些。” 连胤轩在那幅旧画上用笔将轮廓稍稍描了一遍,运笔徐急如若,厚醇中见滋润,而后搁笔问道:“有什么不同?” “纸张很旧,画像却很新。”映雪轻答,并揭起闻了闻,“有松烟墨的墨香。” “那这张呢?”连胤轩捻起那张新画,递到她面前,“闻闻看。” 映雪闻过,道:“墨香浓烈,你觉得是哪种?” “阿若绮指甲缝里的墨香是前面一种。”连胤轩脸色沉重下来,望着映雪:“月筝的房里有一张刚刚描摹过的旧画,跟阿若绮指甲缝里那种墨香一样,而且那张画是湄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