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想让王爷质疑,就不要再为那个女人说话!” 亚父静静瞧着她:“三小姐,你变了!” “我是变了!”绛霜冷笑起来,语峰沉静不再,趋渐犀利:“从两年前被那伙子抓去,我就告诉自己绝对不再是景亲王府里那个人人可欺可唾的连绛霜,她有自己的尊严,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归宿,她绝对不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王爷的爱!绛霜在这里告诉亚父,不管亚父多么瞧不起绛霜,绛霜都会守在王爷身边,为王爷做任何的事。” “可惜你已经走错了一步。” “不,我没有走错!为了我跟胤轩的将来,牺牲一个苏映雪算什么,她迟早是要死的人,在我跟胤轩之间根本惊不起任何波澜!胤轩他爱的人是我,他的心里是永远不会容下别的女人的,而我,会用我的生命来捍卫这份感情……呵,我不会介意他碰苏映雪,也不介意苏映雪或是那个萧阑歆为他生下他的子嗣,因为他需要孩子,而我却不能生……但是绝对仅次于止,我决不容忍她们分享胤轩一丝一毫的爱!” 亚父哑然,望着女子阴沉冷凛脸,叹道:“天能事事如人愿么?当你策划好一切,也许等来的却是一场空。” “呵呵。”绛霜冷凛隐去,挑着眉梢笑道:“多谢亚父赠言,是不是一场空,亚父何不拭目以待?!” * 连胤轩让管家送宇文祁都出了王府大门,自己则冷眸一眯,负手踱回了前殿正厅的纱帘子前。 “你又惹了事。” 纱帘子后的青楚将手中的金步摇狠狠砸到地板上,怒道:“上次没杀掉他算便宜了他,他这次还敢来王府招摇质问,他以为景亲王府就不敢治了他吗?气死我了!” 连胤轩撩开那用来避嫌的纱帘子走进去,冷冷瞧一眼地板上躺着的金步摇:“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支钗?” “你问西门,他是行家!”青楚恨恨瞪旁边默不出声的叶云坤一眼,低下头生闷气,惹得众人差点从她发顶看到冒出来的白烟。 长公主为此事生气的时候,是无人敢惹的,大家都明白当年失去冷炎统领对她的打击有多大。果真是仇人在前,一日不刃,难消心头之恨。 连胤轩拿她没办法,瞧向从后殿转来的西门,剑眉一拧,没直接出声。 西门瞧了瞧眼前的阵势,心头三分明了,瞥瞥被无辜扔在地上的金步摇,笑道:“这支金步摇是我托行家打造的,我店铺里多的是材料,模仿一支不难。好了,青楚姐姐,你该怎样感谢我帮你及时脱困?” “你倒是像早料到这老狐狸会拿金步摇做文章一般,我才不感谢你这个在我们景亲王府混吃混喝的家伙,要感谢,也该感谢你的义兄才是。”青楚故意将下巴抬得高高的,斜睨着连胤轩身后的叶云坤。 “为什么?救你的人可是我唉?”西门夸张的大叫。 “西门你整日就油嘴滑舌,骗吃骗喝,哪有那么细的心去帮我仿造簪子?哼,我信你才怪!说不定是叶大哥事先做好了,放在你店子里的,而且,如果没有他那日在晚宴上的挺身相救,我怕是早已被那老贼当场抓到……” “呵,原来是这么回事。”西门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暧昧的来回瞧着两人:“原来是郎有情妹有意,西门夹在中间倒里外不是人了,也罢也罢,讨口喜酒喝总可以吧。” “西门,不要乱说话!”一直默不出声的叶云坤终于出声了,训声道:“不可唐突公主,快向公主赔礼!” “西门有说错什么吗?”西门无辜的摊摊手掌,瞧向连胤轩。 青楚自然不求西门的赔礼,只是气势汹汹从帘子后走出来,冷冷盯着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子:“怎么,本公主下嫁于你,倒是委屈你了?” 叶云坤连忙将头颅垂得低低的:“云坤不敢,是云坤身份卑微,配不上公主。” “呵,你们这些男人啊!”青楚冷笑,将身子转过去,默默往前走:“你们哪个不嫌弃本公主是个死了夫君的寡妇,即便给你们驸马爷做,你们也不敢娶本公主……哈哈,什么狗屁一女不能侍二夫,本公主就偏要侍二夫!” “公主要不得!”叶云坤心头一震,连忙抬起头颅看那个背影:“公主千金之躯,何苦如此糟践自己?” “你说我糟践自己?”青楚回头,眸子里闪着寒悚:“寡妇再嫁,便是糟践自己?你叶云坤再娶,又算什么?你们男人能三妻四妾,为何我们女子就只能侍一夫?叶云坤我告诉你,不再找个男人嫁,我这才叫糟蹋自己!” “公主!”叶云坤微微急切。 西门在旁边得意的笑了笑,等看够好戏,拉了连胤轩的袖子一把:“胤轩,我们出去转转。” 连胤轩早有此意,睨了西门一眼,不置一隅,立即稳步走出去。 西门并排走在他旁边,边走边笑道:“胤轩,听说你将小雪雪关进地牢了?” “嗯。”连胤轩稳稳应了声,还在往前走。 “你打算关她多久?地牢可不是她那种娇柔女子能呆的地方!” 连胤轩又走了几步,在荷塘旁边站定,望着那大片墨荷道:“如果她想求生了,本王便将她放出来。” “然后呢?”西门站在他旁边,同样望着那片墨荷:“你不追究她毒害你的罪责了?” 连胤轩薄唇紧抿,没有出声。 夏风过,吹得那片墨荷摇曳,翻起一片荷叶的涟漪。 半晌,他才道:“本王不会卸去她王妃的头衔,她依旧是本王的王妃。” “其实她也挺无辜的。”西门撇撇嘴,说着轻浅,狭长的凤眼里却是忧虑一片。 而连胤轩直直站在湖边,负手而立,袍摆同样被夏风翻飞。一缕长发掠过他深邃的眸子,让他想起某双含满泪珠的眼睛。 他的身体,还能清晰感受到那种柔软与颤抖,她如一只迷路的小鹿,在他怀里哭出了所有的忧伤,让他深深挂怀。他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 他开始相信她的身不由己,却不能容忍楚幕连对他另有所图的存在,不能原谅,她终是决定杀他的决心。旁边的人都说,鲁莽了,没有查清楚。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她下最后一针的那刻起,她便起了杀他的心思。 可笑了,这是他第一次打算敞开胸怀接受一个敌人,却在最后一刻,瓦解了对她所有的信任。 他从来不知道,信任一个人这么难,瓦解一份信任却这么简单。 他让她施针这么久,就是为试探她,第一次如此有耐心的去试探一个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他知道潜意识里他是认定她不会杀他的,他认定,所以这个过程总是让他胆战心惊,害怕那种失望。 却,终是失望了。 不管她有没有使毒,她终是在最后一刻迟疑了,她的指放在他的腹上不肯放下,是因为她在思考要不要杀他。 不,他连这丝迟疑都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