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薛临心喜,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嘿嚯今日生意来得早,师侄光临本店鸟。” 范团团跑至近前,弯下腰大口喘气:“师、师叔,来、来一本《本月武经》,经、经、经、经。” 薛临一听瘪嘴:“喔哦十分抱歉真不巧,月经刚好卖完鸟。” 范团团一听比掉了钱还慌,连连向薛临追问:“一本不剩了?你再找找还有没有一本? 薛临最疼他这唯一一位师侄女,当即仰脖:“嗷噢师叔这就找。”薛临先藏好自己的数册《江湖妖女夜画》系列,方才翻翻捡捡,在万书丛中寻找,看有没有还未卖出去的《单掌门青云峰考测武经,本月最新》。 十分钟后薛临直起身子,向范团团耸耸肩膀,摇头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摊手真的找不到。” 范团团急得额上皱纹都生起来:“薛师叔,那你再仔细想想,记不记得《本月武经》里的内容?你努力回忆一下,记不记得我师傅打算考什么?” 范团团不求多的,就求薛临能将武经上的内容十成记得六成就够了。 薛临沉眸认真思考,他的下巴往下滑:“嗯哼——”他的下巴又往上滑起来:“好像想不起来鸟。” 单思雄在范团团旁边站着,心中跟她一样焦急。他思来想去,终于替范团团想到了一个好注意:“师妹,你干脆直接上青云峰让我爹揍一顿吧。” 薛临一听点头称赞:“哎哟不错这个□!” 范团团若木桩般扭动脖颈,看了一眼单思雄,又看了一眼薛临,愤然抬脚,迈出了“薛临铸造文印”。 她头也不回,若不是左脚在门槛上绊了一下,真可谓是走得潇洒极了,衣卿风流,片尘不沾。 范团团独自上青云峰,去面对她的师傅,峨眉派掌门单长闷。 常人给小孩取贱名,都是因为贱名好养。单长闷的父亲给儿子取了“长闷”字,则是希望名字是反的,儿子的成长过程中,能够长长久久活泼开朗。 可惜天不遂人愿,单长闷人如其名,为人生闷,了无甚趣。 在单长闷的青春岁月里,峨眉派与他同辈的弟子们用四字箴言概括他。 这四字正是峨眉派的武功特点:沉脆刚柔。 身高一八,体重二百,够沉。不善言谈,说话简短,够脆。练就一身护体真气,巨石碾身而不粉,利剑划肌而无痕,绝对刚硬。至于柔…… 单长闷虽然寡言少语,为人沉闷,却有一颗暗涌流淌的心。白天夜里,独自百转千回。 但纵有满腔的绕指柔,纵然有千万种风情,又与何人说? 峨眉山上,连猿猴们看见了单长闷都会视若不见,连嚎都不嚎一声。单长闷好心讨好,洒一把饲料,递几个桃子,猴子们当即跑开。 单长闷身心大伤,碎了一地,再也拾不起来。从此以后,他将自己的心深锁在门里,对任何事情任何男女都不敢兴趣,专一兴趣只扑在钻研武学上。 单长闷昼练招式夜习吐纳,没日没夜孜孜不倦向师祖师伯师傅请教,与同辈长辈晚辈切磋。很快,他在三十岁的时候就拿下峨眉剑全派第一,沧浪鞭全派第一,十二桩全派第一,峨眉刺全派第一,虎步功全派第一,缩地功全派第一,悬囊功全派第一…… 单长闷在学海里徜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单长闷三十岁时,就已武功冠绝全派,接任了峨眉派掌门。 也正是在同一年,他开始养成习惯,无论是武林大会还是婚礼寿宴,但凡江湖盛世,他都喜欢带七个不同颜色的峨眉弟子。 赤橙黄绿青蓝紫,那是他七彩斑斓众人却看不到的内心啊! 自从这之后,单长闷的不受欢迎从峨眉山蔓延至全武林。 单长闷三十三岁的时候,江湖群雄再次在姑苏司马世家召开武林大会。 单长闷接到英雄帖,立刻准备一番动身。当时他还没有集齐七名弟子,只得带着两个徒弟,另找了五名峨眉派杂家弟子穿亮黄、亮绿、亮青、亮蓝、亮紫。七彩殿后,单长闷一身广袖黑衣,浩浩荡荡向江南开去。 峨眉派诸人到姑苏司马世家。 司马世家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家族中人本都姓马,但是由于其他三大世家分别是慕容世家、上官世家、南宫世家。马世家怒改姓“司马”,虽不能在姓氏笔画上压倒其他三家,也必须在姓氏长短上与其他三家持平。 司马世家当时有位二小姐,时年二十有二,名唤作司马二。她少女气盛,又难得爹爹第一次准许她参加武林大会。司马二小姐认为自己作为东道主,怎么样也必须出一出风头。 所以当峨眉派单掌门上台比武,各派豪杰赶紧捂眼掉头逃跑的时候,司马二小姐偏偏迎难而上。 她未见单长闷,身上已自生出两股如胸般耸立的豪气:哼,这单长闷真有那么厉害?别人打不过他,本姑娘偏要会一会他! 司马二决意压下单长闷的风头,让他看一看谁才是武林中武功最厉害的人! 司马二展臂踮脚,飞身跃上比武台。 一上台她的心顿时砰砰跳个不停,犹如小鹿乱撞:哎呀妈呀,眼前的男子不正是她的梦中情人么? 他身高八尺,傲然耸立,躯体刚毅,面无表情。旁人和他说话,他也抿唇不答,冷冷的冰山气质是多么令人着迷。 单长闷虽长着两只眸如死水的眼睛,但其实是众人太年轻太简单,有时候又过于紧张,没有发现单长闷的眸光不是死水,而是幽黑的深潭,他只是深意不达眼底。 一如你们只看到他被黑衣遮盖的腹部,却看不到他令人沉醉的腹黑气质。 单长闷对上司马二的双眼,他幽潭般的双眸骤然跌进几点星光。 这星光令司马二几近窒息,她再放眼往单长闷身后望去,他手执长剑背在身后,姿态优雅,踏七彩祥云而来。 再加上四周惊惧声此起彼伏,就好像为单长闷天然而成的配乐,司马二身子一软,向前一倾。与其说是出招与单长闷单挑,倒不如说是迫不及待扑上他的怀中。 可惜司马二助力不够,跃到一半身子开始垂直下落。 “姑娘小心!”单长闷一个纵身,猿臂一伸,在空中接住了司马二。 他搂着她,两人在空中皆半倾了身子,转着圈徐徐落下。 虽然单长闷后面七坨祥云没有识时务及时向二人抛洒花瓣,但司马二的心也已完全沦陷,其实从见着单长闷的第一眼起,她的心就跌进了深深的潭水里。 那是单长闷的眼神,迷人又美丽,令司马二满心欢喜。 她满心欢喜不自禁禁不住就娇滴滴唤了单长闷一声:“单郎——” 尾音拖长,饱含着无限柔情。 两人稳稳落在地面上,司马二娇羞低头,颊泛浅红,好似一朵静静开在水面的白莲花突然转作红莲。 她身子瘫软在他怀中,眉目含情,嗲嗲问他:“不知单郎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