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她不禁不喜欢,这简直就是耻辱。 “既然你不喜欢,那老子就不要了。”他说着手往后一推,并不伤彭晨,只用真气将彭晨推出数丈,正好人潮过来,彭晨就远远地同她俩隔开了。 既然你不喜欢,那老子就不要了。 她抽搐状回头,盯着浊爷看了半响,终还是从偏过头去。 心海上波澜起伏,滔天巨浪,却还是没有探入海平面下,一窥究竟。 还是主动放弃,错过了。 “我要彭晨跟着我们。”她将脖子伸到最直最长。 “好!”浊爷身形一纵,把可怜又可恨的彭晨强制拉了回来。 让他跟着,跟着好,她不用去找彭晨,就多出大把大把的机会结果了他。 但很显然,东郭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 而且不仅是落空,连算盘上的珠子也落了,稀里哗啦滚了一地。 滚得她自己也稀里哗啦。 二十三次或明或暗的刺杀,全部失败了。 被“好脾气”的浊爷磨练到咬牙切齿,东郭觉得自己在这世上,从前,以后,永远,再也不会像这样痛恨一个人。 她趁着浊爷入厕,跃到彭晨身边,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衣领。 “怎么,要杀我?”彭晨的脸上全无惧色,反倒白了东郭一眼:“别忘了上次你也是趁着他入厕杀我,最后自己落得了个什么结果!” “不,不,不,这次我绝对不杀你。”东郭作出了自己最温柔的表情,眸内粼粼就如一泉清水,她觉得自己此刻面目,定如浊爷一般可憎。和颜悦色,轻声细语,就像哄只小猫一样对彭晨说:“彭晨,彭神算,帮我算个卦,你帮我给浊爷算个卦。” 很仰慕,很期待。 彭晨却完全没有被她的“好意”所打动,只似是而非,含含糊糊一声:“嗯?” 她压下脾气,摇摇他,声音清甜又带着诱惑:“很简单,随意几句话,诅咒一下他就可以了。” “……” 彭晨沉默了片刻,突然笑出了声。 这一笑,东郭自己反倒疑惑了,不知不觉收起假笑,问他:“你笑什么?” “东郭姑娘真是巧啊,浊爷今早也拜托了小生,说是要给你也算一卦。” “……” “他找过你?”她惊讶问道,随即更高更尖声音一声惊呼,脸色惨白:“你算了?” 彭晨很好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抚慰她不必惊慌:“我显然没有。” 东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我之前就有算过,就猜到你们两个都会来找我诅咒对方。”“那一卦上显示,你们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恐怕下半辈子都要这样互相诅咒,带着爱意纠缠不清了。” “呵呵,彭晨你可真会看玩笑。”她笑意盈盈摇了摇头,才猛然反应过来:“等等,你刚才说了什么?!” 她整个人都僵掉了。 ******** 又是一个晴空万里,三人并行。 郊外荒凉,除了尘土就是石头,也没什么好看的。 平日里话语不断,不捉弄自己就不开心的浊爷也好久没有同她说话了——东郭竟然一时感到不习惯。 她居然主动去观察浊爷,却见他双足虽行,脑袋却一直是扬起来的,双目注视着天上,似有所思。 东郭抬头了,瞧这天上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一轮太阳罢了。她不觉冷哼了一声,歹从心起:“又看星星?” “想看啊——”一直眼睛只看着天的浊爷很快回答了她,尾音拖得长长,一个转折:“可惜没有。” “有啊,哪里没有。”东郭循循善诱: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终于等到这一天,她来捉弄他了啊! 疾风一般令人措手不及地抡出了拳头。 但还是被他以更快地速度扣住了手腕,一点点用力掐紧,他俯视着东郭,四目相对,寒气森森:“你打老子一拳,老子眼里冒出来的也不是星星。” 她心里有什么打算,还没有做出来,他就已经猜着。 他这是告诫自己:他对她,就是猫戏鼠。 浊爷掐住她细腕的手,一点点用力,越掐越紧,似要直直捏碎了她的骨头。 猫儿玩腻了,这会子该结果了她了吧。 就像这掐碎腕骨一样,于他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捏,就捏起了她这个没用的小老鼠。 只是她还没回去再见姜狄,自己还想死也要死在少主的怀抱里呢! 鼻头一酸,她无声地流下两行泪来,身子又瑟瑟抖索了起来。 “你打我一拳,我眼里冒出来的也不是星星……”他的声音忽然轻柔下来,手上的力道也缓缓变轻。这变化好突然,东郭不觉抬眼一望,惊鸿一瞥中正对上他怔仲又惘然,缱绻凝视着自己的双眸,眸中圈圈涟漪涡旋,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样。 她听见他痴痴一句,似幻似真,宛若叹息:“……会全是你。” 8、第八章 ... 东郭忽觉得自己的心也碎了。 恍然有一丝幻觉,眼前这个人异常的熟悉——仿佛很早很早以前,她就认识他了。 甚至不仅仅是认识的熟悉。 也许…… “不是!” 她莫名其妙吼出了一声,浊爷也是迷离攥着她的手,表情并无变化,倒是把旁边站着的彭晨吓了一跳。 这热闹好像不太好看啊…… 东郭喊着,仓惶抽手。 他却根本不让她抽,狠狠瞪她一眼,用力一拽,东郭无力抗拒,反跌入他怀中。 他冷冷地注视着她,瞳眸幽暗,只在她脸庞上定住。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呜呜——”她很不争气地抽泣了起来,额上的红菱花跟主人一样,是个弱小,胆小,遇到惊慌就会飘飘摇摇,缩成一团的没用小家伙。 楚楚可怜。 她这副神态却令浊爷更痴了:远比平日里她凶神恶煞,处处喊打喊杀的样子更令他百转千回,绕指柔了一颗心。 他居然放开了手,见其手腕处已被自己掐出了印子,浅红的一圈,不觉皱眉。刚还想说什么,东郭却仿佛一直好不容易挣脱捕兽器的小鹿,转身飞蹄逃走。 有猎人在后头,要逃得远远的,逃得离开了他的视线,逃出他的射程。 “唉,唉——”彭晨提起长衫要上去追赶,却被浊爷伸手一拦,没好气道:“别去追了。” 他自己却又继续发呆,墨黑的眸子里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不追她就不回来了。”彭晨真心替他着急,本欲跺脚,最后却改为一只手拍到了浊爷宽厚的肩膀上:“某人的表白,可是把佳人吓哭了,还吓走了哦!” 浊爷只盯着前方,荒野大路,无风的时候连点尘土也没有扬起。 他突然狠狠骂了出来:“胆小,啰嗦,好哭!” 彭晨一抖,手从他肩膀上自觉拿了下来,定神之后转为一笑:“东郭姑娘胆小啰嗦倒是有,但是我们好像从来没有看过她哭过吧,挺多就是咬牙切齿怒目圆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