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里,锦娘对着佛像拜了一拜。 “她怎么样了?” 这“她”当然指的是倾落。 李嬷嬷早把一切探听清楚,她尖声尖气地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摔死她,连些许的骨折都没有,就只是伤了额头,皇上还守了她一天呢。” 提到骨折,李嬷嬷又不由说道:“您别看咱们皇后娘娘表面看着威风,奴婢可听说新婚那日,皇上原本是要与她洞房花烛的,可是一见了她那腿,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恐怕皇后至今都还是完璧呢。” “皇后的腿?”锦娘见她的确是走路不方面,皇后也算得上是天姿国色了,皇上居然看不上她,就因为皇后的腿? “是啊小主,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身有残疾的女子是不能入宫为妃的,也是咱们太后仁慈,才让皇后进了宫。可是做了皇后又怎么样呢,得不到皇上的宠爱,那后位还不知能坐多久呢。” 皇后是一国之母,尚且因为这个遭到皇上厌弃,倾落不过是一介平民。 原本她们设计这一场,是怎么着也能让她受重伤的,却只是擦伤了额头,也是她命大。 李嬷嬷紧随着说道:“后宫该有四妃,原本您是静妃,因为您自降为嫔,这妃位就空了出来,要是让别人占了去,您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日倾落让她吃尽了苦头,她定要把这口气讨回来! “那三妃还有一位是谁?”锦娘之前只见过舒妃、容妃,还有一妃倒还没见过。 “是汐妃。”说起这位汐妃,李嬷嬷带了几分痛恨,“她是皇上曾经的青梅竹马,皇上登基,大皇子疯了,她就怪罪到咱们皇上头上,说是皇上做的手脚,咱们皇上是什么人啊,那是一等一的君子,怎么会屑于做这等卑劣之事?反倒是那汐妃,养在闺中的时候就跟大皇子勾三搭四,做了皇上的妃子还不安分,整日地给皇上脸色瞧,皇上先还宠着她,后来干脆放任不理了,她那长乐宫与冷宫也无异了。” 锦娘暗忖,舒妃、容妃中,容妃是安分守己的,舒妃已疯,不足为惧,汐妃则处于被废的边缘,这么看来,皇上的确是缺一位妃,最近皇上对倾落这么上心,这个位置,他是留给她的吗? 她为皇上九死一生,皇上也未提过一个立她为妃的字,不是为倾落留的,又是为谁? 锦娘的手渐渐地握在一起。 她想起那场生死,她每日忍痛喝下符水,只为了皇上早日康复,而倾落她为皇上做过什么?甚至连眼泪都未为他掉过一滴! 只有她才是最爱皇上的女人,也只有她,才配得上这妃位。 李嬷嬷见她被自己说动,连忙献计:“小主,现今唯一的办法是除了雪颖,您才没有后顾之忧啊!” 锦娘犹豫了,想起与倾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倾落一声声的“姐姐”,锦娘又有些不忍心害她性命。 她决定再给倾落一次机会,如果她不顾姐妹之间的情分,执意要跟她抢皇上的话,就别怪她不念情分了。 倾落才伤了两天,这两天都躺在床上养伤,李嬷嬷就过来跟她说锦娘要见她。 菱儿心疼倾落,不忍她受着伤还走动。 “小主想见姑娘,过几日也可以见,姑娘伤成这样,哪能随便走动?” 李嬷嬷戳着她的额头:“菱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雪颖姑娘的伤伤在额头,又不是伤在腿上,怎么就不能走动了?小主是在禁足,不然自己就过来了。”李嬷嬷转而对着倾落:“雪颖姑娘,小主是想您了,您就跟奴婢走一趟吧!” 李嬷嬷尽管是笑着,说话也还算客气,可就是让人不舒服。 既是锦娘要见她,倾落也不能不理。倾落慢慢地挪下床,“我跟你去看看姐姐!” “姑娘!”菱儿很不满,静嫔要是真为姑娘着想,又怎会非在这个时候叫她去? 菱儿要跟出去,李嬷嬷伸手拦住:“小主可只说让雪颖姑娘去,你就别跟着了!” 倾落轻轻道:“菱儿,你就在殿里待着,我去去就来。” 李嬷嬷搀着倾落来到正殿,一进了殿,大门就被紧紧关上了,李嬷嬷阴森森地道:“雪颖姑娘,请吧!” 不像是请她去做客,倒像是场鸿门宴。 锦娘端坐在主位上,妆容威严,令人不禁想到她芙蕖宫主位的身份。 “妹妹来了?”锦娘在座上向她招手,倾落走上前去。 “来人,赐座!” 从前她们姐妹没有这么多的讲究,坐便坐了,还要称“赐座”,不免生分。 “姐姐今日叫我来,所为何事?”就在几天前,她以为她们已经回到了从前,直到刚才见到锦娘,她才不得不承认她们已经不复从前了。 锦娘扶着鬓上的发簪,似是在看发髻乱了没有。 “妹妹可知,现今四妃之中还缺一妃?” 倾落不解地看向锦娘。 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妹妹难道看不出来皇上有意将这位置留给你吗?” “留给我?”倾落更加不解了,这妃位为什么要留给她? 锦娘阴鸷地看向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姐姐问你一句,你可想做这第四妃?你若想做,姐姐可以帮你一把,你做了妃子,咱们芙蕖宫可就更是荣华了。” 殿里蓦然间就静了下来,锦娘的神情也是那么严肃,倾落似乎嗅到了烟火的味道。 倾落不知锦娘的用意,但这妃位,她是想也没想过的。 倾落缓缓摇头。 锦娘似是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锦娘似是惋惜:“妹妹就是太固执,这大好的前程摆在眼前,妹妹也不知伸手去抓。既然妹妹无心留在宫廷,姐姐也得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想,过几日,你便出宫吧。你的嫁妆,姐姐都一并为你准备妥当了,除了不能亲看着你成亲,姐姐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锦娘温柔地冲她招手:“雪颖,你来。” 倾落起身,朝她走去。 锦娘亲热地抓住了她的手,开始关心起她额上的伤来。 拉着她说了好些话,锦娘又让宫人送了好些东西到她殿里去,这才让李嬷嬷送她回去。 锦娘很欣慰:“她还是没有这样的心思的,看来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