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里,李嬷嬷匆匆出现在偏殿。 “姑娘快换上衣服同奴婢走吧!” 倾落想过这一天会到来,只没想到会这么快。 换了衣服,收拾了些衣服银两,倾落便带着菱儿一起同李嬷嬷出了偏殿。 李嬷嬷领着她们从后门出来,走了几步,就见那里已备好了一辆马车。 “今日刚好宫人出宫采办东西,姑娘就随着一起,出了宫自会有人接应。” 同行的还有四五个宫人,都生得粗壮。 李嬷嬷只送她到这里便回去了,临走时嘱咐那几个宫女要好好照顾她。 那几个宫女看她的目光让她很不安。 车子走得很快,一切看起来都似乎如常。 倾落倚着车壁休息。那几个宫女交换了下神色,也都各自坐着。 出了宫,倾落便道:“停车,我要方便一下。” 其中一个精明些的宫女道:“姑娘,还没到呢,再走几步不迟啊!” 倾落捂着肚子道:“不行,我肚子疼得厉害,姐姐们就等我一会儿吧!” 那宫女皱了皱眉,随即摆摆手。 倾落道:“菱儿,我怕黑,你同我一起吧!” 与菱儿一道下来,宫女们也都下来了,东一个西一个地站着,倾落却觉得她们的目光都刻意地盯着自己。 倾落客气道:“劳烦姐姐们了,雪颖去去就来。” 那些人见她没有带走包袱,就放心地由她去了。 倾落先是慢走,待那些宫女看不见了,拉着菱儿就跑了起来。 菱儿莫名其妙地跟着她跑,倾落估摸着她们追不上了,才停下喘了口气。 菱儿喘着气道:“姑娘跑什么呀,咱们不是去方便吗?” 倾落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出宫采买这样的活儿,通常都是有利可捞,又能出宫走走,没有一点身份的人,哪有这个机会?那些宫女都生得粗壮,明显是为了对付咱们的,一路上她们只盯着咱们的包袱看,说明是惦记上了咱们的东西,咱们若是再这么跟着走下去,恐怕就要死于非命了。” 菱儿骇得张大了嘴:“静嫔可是您的姐妹啊,她怎么能对姑娘下此毒手?” “未必是她,那李嬷嬷对我恨之入骨,或许是她借着这个机会,想背着姐姐除掉我。”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大晚上的,两个姑娘家的确多有不便。 倾落方才为了脱身,已把包袱留在了马车上,摸摸身上,她不习惯身上带银子,现在是身无分文了。 菱儿从腰间取出一粒银子来:“就剩这么点了,还是奴婢平时攒下的。” 要用菱儿的银子,倾落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她接过银子,拉住菱儿双手:“菱儿,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咱们先去住客栈,等天亮我把首饰当了还你。” 菱儿抿抿唇,不知要怎么说倾落了。 自来只有主子赏奴才银子的,哪有还的道理,别人都说她家姑娘与旁人不同,果然是这样。 宫女们左等右等倾落都没回来,终于放倾落出去的那个领头宫女吩咐:“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们领了这份差事,办完事可还得回宫呢,再这么耽搁下去可不行。 一个宫女去了,片刻之后,惊慌地跑回来:“她们不见了!” “什么!” “我刚刚都找遍了,连雪颖和那丫头的影子都没有!” 领头宫女气道:“人跑了,这下如何向嬷嬷交代。” 又一个宫女道:“静嫔交代把人送出宫,李嬷嬷却叫咱们杀了她,如今人跑了,料想她也进不了宫,咱们就当差事完成,李嬷嬷又怎知?” 领头宫女想想也是。 去寻人的宫女迫不及待地道:“雪颖姑娘的包袱鼓鼓囊囊的,里面一定有不少好东西。” 几人即刻把包袱取出,分了里面的金银。 李嬷嬷料想着事情应该办成了,此刻那主仆二人应该已经命丧黄泉了,她心里的那口气终于除去了,顿时神清气爽。 锦娘却有些不安。 “也不知雪颖出宫了没有。” 李嬷嬷上前道:“小主放一百个心,奴婢挑的都是可靠的人,绝不会让雪颖姑娘受苦的,小主给了雪颖姑娘那么多的盘缠,等出了宫随便置一处房产,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锦娘点了点头。 这么久的姐妹,倾落走了她还真有几分不舍。 隔日,皇上来,锦娘沏了茶端上来,皇上的心思却不在茶上。 “静云,最近怎么不见雪颖啊?” 锦娘敷衍道:“许是贪玩出去了吧,婢妾出不得殿,也没法去看她,这丫头性子野,哪能安安分分地待在殿里。” 皇上待了片刻,索然无味,便要走了。 锦娘急道:“皇上就不再多待会儿吗?” 皇上道:“朕还有公务要处理,改日再来看你。” 锦娘心知他的所谓公务都是推脱的说法,他来也是为了看倾落,倾落已出宫,锦娘反而没那么计较了,找不到倾落,皇上的心早晚会回到她身上。 锦娘不再挽留,福身:“婢妾恭送皇上!” 皇上一走,李嬷嬷立刻谄媚道:“小主您看着吧,奴婢是最了解皇上的,雪颖在的时候他时时惦记,等知道她私逃出宫,到时便只剩恼恨,过些日子完全忘了她,皇上的心里就只剩您一个了,那妃位还不是唾手可得?” 锦娘的嘴角带上了笑意,难得的好兴致,命人取来琴,弹起了曲子。 皇上一连来了几日都不见倾落,这日遇到沈常在,就问她可见着倾落,沈常在说自己也是好几日不曾见她。 听皇上没见到她,沈常在奇道:“这就怪了,好端端的一个人难不成凭空飞了?” 皇上心疑,进了偏殿去看,沈常在立刻发现倾落的一些衣服和首饰都不见了。 沈常在顿时猜到了什么:“皇上,雪颖不会是出宫了吧?” 皇上大怒,没有他的允许,倾落竟然敢出宫! 皇上一气之下,就要把倾落抓回来问罪,可是平静下来以后,他又想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她本就是宫外的人啊,她走不是迟早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