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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迷谍雾影 夏燎 2304 2024-04-17 22:33
   “她才不会心急。不是亲生的,没感情,她巴不得士夔落难呢。”    傅醒华示意邹明孚别乱说:“说什么落难,不吉利。”    此时,客厅里的电话机突然响声大作。傅醒华抓起听筒,那一头有人像是给他汇报什么,他听着一言不发,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挂掉电话,抬头直愣愣望着邹明孚,一脸悲苦。    邹明孚察觉不对,问:“发生什么啦?”    傅醒华将脸埋入手掌中,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开口:“老邹,一个不好的消息。”    “是关于士夔的吗?”    傅醒华点头,说:“士夔被捉住了。”    邹明孚本来站立,一听如此消息,脑袋嗡一声响,整个身子摔向沙发。傅醒华手忙脚乱来扶,关切地问:“老邹,你怎么啦?”    跌坐在沙发上的邹明孚睁开眼睛,老泪纵横回答:“我没事。士夔落到谁手里?    “还好,没落在日本赤佬手里,在我们自己人手里,否则怕是现在已经没命。”    邹明孚缓过一口气,原来苍白如纸的脸色恢复一点人色。    “傅老,求您看在我多年追随您的份上,出面救他一命。”邹明孚跪倒要磕头。    傅醒华连忙拦住,为难地说:“怎么救?”    “趁现在消息还没扩散到日本人那里,让公安悄悄把他放走,对外宣称逮错人了。我晓得,您有能力做到。”    “士夔如果抵死不认,让办案人员搞不清身份,也许咱们能暗中腾挪操作,将他私放。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他已经招供,你让我如何是好?”傅醒华两手一摊,做无奈状。    邹明孚一拍大腿,抱怨道:“怎么这么寸呢?”    “这可不怨公安,他们没想抓他。今天下午咱们在扬子饭店抓获一批共党分子,晚上搜查他们住所时,发现令郎偏偏在其中一家躲藏,完全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着把他带到局里,结果就暴露了身份。”    “不管怎样,您一定要放了他。”    “老邹,你真是急糊涂了。”傅醒华也发急说,“让人放一马不抓他,可以;抓住了要放人,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难啊!国家有国家的法律,公安有公安的规矩。拘捕与审讯,都是要留档案记录的。他既已招认,就好比生米煮成熟饭,再想改变,为时已晚。”    邹明孚站起身,一改低声下气哀求姿态,面色凝重口气强硬地说:“傅老,别忘了,士夔不比普通人。他不仅是我的儿子,还是国家的人,是对日斗争布局的一枚重要棋子。我不是为我自己来求你,我是从大局出发,为国家利益着想,您今天一定要放他走!”    傅醒华面红耳赤,嗫嚅地回答:“他是国家的人,是对日布局的重要棋子,这些都没错。可他不知自爱,头脑发热,参与到共党煽动的犯罪案子中,提前暴露自己。作为我们给予厚望的重要棋子,他已经失去作用,还算为国家工作的人吗?”    邹明孚悲愤地说:“当初,您让我将士夔派入同文书院,说实话我是不愿意的。我为党国贡献一辈子,不想让亲生骨肉再作牺牲,搅和到政治斗争当中。是您,好话说尽,软硬兼施,以国家民族大义,威逼利诱,让我贡献出唯一的孩子。现在,您一句话,就把他废了。您说这话考虑过一个父亲的感受吗?再说,年轻人受共党蛊惑犯点错,在所难免,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热血过?给他一次机会改过嘛,否则我们多年策划,呕心沥血花这么大代价布的局,就白费了,而且无法弥补。”    傅醒华似乎心有触动,微微点头:“是呀,代价太大。”    邹明孚见说动傅醒华,又添一把火:“这次纵火案,不全是坏事。至少表明士夔虽然与日本人朝夕相处,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是中国人,总比认贼为父做汉奸要强上百倍。”    傅醒华沉吟良久,抬头说:“老邹,你受委屈咯,你付出的,我记在心里,国家也不会忘。贤侄的事,我再琢磨琢磨。不管想什么法子,总要把他捞出来。”    在黑漆漆的牢房里不知待了几个昼夜,邹士夔始终没有合眼,极度疲惫。胸口的伤发炎化脓,竹刺扎入肉里,溃烂红肿,让伤口裂开如微启的鲜艳红唇。他躺在草垫子上一动不动,脑子飞快转动。他明白审讯才刚刚开头,后面会有几次严峻的考验等着他,公安必然会讯问他的同伙,很多目击证人包括日本老板娘,都会指证,东和馆纵火案是团伙作案,这么大案子一个人干不了。    “如果他们问,我是拒不吐实,还是出卖同伴换取苟安吗?如果抗拒,我能不能熬得住严刑拷打?”邹士夔反复问自己这两个问题,越想越对自己没有信心。坚贞不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在审讯室内挨的那一鞭子让他明白,汪勇毅所指的三道刑罚不是人能忍受的。哪怕你意志坚定,到时候一上刑,你的身体是诚实的,他们会背叛你的意志,向疼痛投降。何况,邹士夔的意志并不比别人更坚强,他的内心既住着烈士,也住着叛徒,两个人每时每刻都在交战,几乎将他撕裂。    这两天,汪勇毅没有闲着,正抓紧时间审讯扬子大饭店抓获的一众共党分子,没工夫搭理邹士夔。尽管因破获东和馆纵火案有功,上峰给予丰厚嘉奖,不过他晓得,这个案子最终会移交给日本人,自己没必要费心费力,把人交给日本领事馆就算完事,穷凶极恶的东洋鬼子会关照邹士夔的。    拘留所内,冯剑白被关在另一个监房。每次审讯,邹士夔看见他们被押过自己门口。趁此机会,他还与冯剑白交换过眼神,点头致意。然后就听到刑讯的惨叫声,一声声撕裂空气,听得人感同身受,不由自主地打颤。刑讯常常持续到夜半,邹士夔总看见看守们架着不省人事的受害者回来,他们浑身鲜血淋漓,走道的青石地板上拖曳出长长的血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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