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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迷谍雾影 夏燎 2389 2024-04-17 22:33
   华龙路(今雁荡路)北接霞飞路(今淮海中路),南通法国公园(今复兴公园),是一条闹中取静的短马路,前后不过三四百米长。路口有两位“门神”把守,靠东头是著名的“培恩公寓”,与它隔路对峙的是“永业大楼”。    五天之后的一个傍晚,一辆黑色雪铁龙轿车驶入华龙路,停在仁昌绒线店门口,等候在马路边的一个中国男子拉开车门跳上车。他就是共产国际约瑟夫小组的总交通陆家豪,而坐在驾驶室开车的是约瑟夫本人。轿车接上人,掉转头,沿霞飞路向西方向驶去。这是约瑟夫与陆家豪的接头方式,每次都是约瑟夫事先打电话给陆家豪,约定时间地点,然后到点由约瑟夫亲自驾车来接人。轿车毫无目的地行驶,他俩在车上谈工作。这种接头方式既私密又安全。    “武汉来信,虞志雄有消息了。”陆家豪急切地说。    约瑟夫哦了一声,五天之前,他们接到武汉拍来的电报,司徒慧告知说接头又告失败,来接头的人可能被捕,希望尽快再派人来取情报。约瑟夫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虞志雄是老交通,一向办事稳妥,这一回不晓得哪个环节出了纰漏。约瑟夫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静静地等,他想搞清楚状况再做决定。    “虞志雄说,他下船即被盯上,特务似乎早已收到风声,按图索骥在码头堵他。”    约瑟夫皱起眉头,这是最危险的情况,说明组织内部有泄密。    “哪个环节走漏风声,查过吗?”他急切地问。    “查过,没发现异常。”陆家豪回答,“虞志雄说,好在国民党特务获取的情报有限,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经过严刑拷打,他坚不吐实,只说自己是个跑单帮的生意人。现在,特务似乎相信了他,让他写信找个保人取保释放。”    约瑟夫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对陆家豪说:“你判断一下,虞志雄说的话可信吗?”    “他说的合情合理,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而且信是通过数码邮箱寄来的,这个渠道一直在用,从来没出过纰漏。”    “不会是敌人设的圈套?”约瑟夫不放心。    “虞志雄同志是经过考验的老战士,一直为中共高层做交通工作,忠诚可靠,不可能叛变,我相信他。”陆家豪口气坚定地回答。    “这么说,咱们还有机会把武汉的情报取回来。”    “我打算派关维祐去,她俩认识,方便接头。”陆家豪征求上司意见。    “关维祐同志肩负同武汉的电报联络工作,决不能走开。”约瑟夫摇头,“万一出状况,后果不堪设想,她可是我们联系司徒同志的唯一枢纽。另找人去吧。”    陆家豪抓耳挠腮:“我手上实在派不出人,要不我自己走一趟?”    “当然不行。你是总交通,咱们组织上上下下的人你都认识,万一被捕,危害极大,所以你不能去冒险。”    陆家豪想起一个人,说:“要不,我弟弟陆家俊行吗?他刚大学毕业,年轻脑筋活络,让他跑一趟应该没问题。只是他不是咱们组织的人。”    “陌生面孔更好。”约瑟夫同意,“他敢不敢做?”    “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有啥不敢?再说,他思想左倾,同情共产党,是个有潜力的苗子,我打算啥时候把他发展进来,咱们太缺人手啦。”    昭和11年(1936年)2月25日深夜,天降罕见鹅毛大雪,东京城银装素裹,一片寂静。26日凌晨三点半,寒风怒号,大雪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第一师团野炮兵第7联队军官田中胜率领4辆汽车、11辆摩托车队伍,在东京小岩的自家门口停了下来。    25岁的田中胜中尉与妻子田中久子尚在蜜月期,相处连40天都不到,其中半数日子还因为军务繁忙而经常不在家。田中胜敲开家门,妻子有点吃惊,没想到丈夫这个时候会回家。她想让他进门暖和暖和,可田中执意不进门。他站在雪地里,一身戎装,手枪与军刀齐备,好似要奔赴战场一般。他的身后,一百多名士兵挺立在鹅毛大雪中,肩头一片冰霜,机枪与刺刀闪烁刺眼的寒光。    “我要走了,特意来跟你告别。”田中眼中浮现难得的柔情。    早听说第一师团要开赴满洲,不料竟在半夜动身,久子心里一阵难过。    “别担心,我会追随你的脚步,一起到满洲。”    田中哽咽,妻子不明真相,其实他此番不是动身去满洲,而是要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不方便透露给妻子。    “多买些奶糖吃吧!”田中挤出笑容。    “啥?”久子没听清。    “多买些奶糖吃吧!”田中边说边转身离开。    田中说的“奶糖”,是指如今还在贩卖的森永牛奶糖,口味香甜,价格便宜,深受民众喜爱。但陆军中尉月薪菲薄,支撑日常生活已是艰辛,价格10钱(0.1日元)的奶糖已堪称奢侈品。“多买些奶糖”听来无甚特别,却饱含田中胜对于妻子的疼爱,和对未卜前途的忧虑。    田中久子不顾寒冷,一直跟到大街上,目送车队消失在雪夜中。对于这位刚刚怀孕的妻子,一去不复返的丈夫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剪影和一句贴心的话。    在田中胜与妻子告别的同时,香田清贞大尉、安藤辉三大尉、河野寿大尉、野中四郎大尉等9名“二二六”政变核心军官带领千余名官兵,从驻地武器库中夺取了步枪、机枪等武器。出发之前,野中四郎大尉给手下士兵训话:“……我等不知是狂是愚,只识一路奔腾始终。”随后,一千多名“蹶起”的军人从位于皇宫外西侧三宅坂的第1师团驻地出发,踏着厚厚的积雪,走向各自的预定方向,发起“二二六兵变”。    其中,栗原安秀陆军中尉穿一身暗红色大氅,率领4个小队,共约300人,带着重机枪7挺,轻机枪4挺,步枪100多支,子弹10000多发,于凌晨5时到达首相府。栗原命令士兵上好刺刀,随即冲入院内,与护卫首相府的警察发生枪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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