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山卫，与廖雅静收获不小，基本摸清当地的守备情况。他俩沿途考察了、平湖新仓、朱泾、张堰、甸山等地，发现整个兵力空虚，至千里海岸仅有带领一数千人防卫。在邻近的仅留守一个排约23人，陆家埭设有一个营部，不满百人。而金山卫城内蛇王堂小庙的炮兵连以及一个辎重排20余人刚接防。只有一个营驻防在金山卫海塘简陋的土木工事和盐村里，直接面对登陆冲击波。留守在金山卫海防线上的，尚有白沙湾司城和裴家弄海滩海月庵里一个连100多人；平湖新仓不足200人。这些部队大部分都是刚刚补充到一线的新兵，不少人甚至都还没有领到武器。除军队外，塔港杨公庙有盐场缉私警察12人，扶王埭有盐警十数人。朱泾、张堰、甸山有金山县保安队以及松江保安团两个中队。此外，当地另有约三、四百人。 与廖雅静大喜过望。显然，由于北边吃紧，将大量部队调往北面，致使后防空虚。如果再次登陆，这一拳将打在的软肋上，加速他们崩溃。晴气洋洋得意，登陆作战一旦成功，他们将是最大的功臣。现在万事俱备，柳川将军麾下的大军集结得差不多，只待摸清金山卫登陆场的水文情况，即可挥师南下。 一大早，与廖雅静就被咚咚的敲门声吵醒，打开门一看，院子里围了黑压压一片人头。为首的说：“张先生，听说你是来收海货的，乡亲们昨天晚上就把家里晒的海货拿来给你过目，我跟他们说你上保长家拜会，他们不信，你看，今天天还没亮，就有人来敲门。” “张先生，你看一眼，我们自己晒的海货，硬邦邦的，可好啦。你看给个价钱吧。”有人插嘴道。 “先看我的！”、“先看我家的！”大家急不可待地嚷嚷起来。 陆老头不乐意，自己家的房客，近水楼台还未先得月，哪轮得到别人抢。 “害臊不，害臊不，我们家的亲戚，我还没说话，你们急赤白咧瞎嚷嚷啥？” 他一下子把与廖雅静从房客升级为亲戚。 “陆老头，大不了先收你家的，咱们往后排队。”乡亲们回答。 陆老头一瞪眼，说：“我家的亲戚只收我家的货，你们的货要卖，得从我手上过一道才行。” 雁过拔毛呀，乡亲们一听不乐意了，纷纷骂道：“陆老头，你坏了良心啦！” 看大家手里都拿着鱼虾等各色海货，示意大家别着急：“鄙人此次来收货，需要的量很大，价钱也会给的公道，大家不要争抢。” 他装作鉴定品质的样子，拿起这人的鱼鲞放鼻子底下问问，掐掐那人的虾干，看是不是晒干透。 “乡亲们手上的货样都不错，这样，我晚上挨家挨户上门收购，鱼鲞我出这个价，虾干我出这个价，其它淡菜海苔我出这个价，大家满意吗？用手指比划出略高于行价的数字，众人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纷纷表示满意。 “凭什么？”陆老头跳脚，伸出手指头数落，“自己人不向着自己人，让外人落好处。” 乡亲们又开始骂。 “都走吧，上工去，还要继续挖壕沟呢，去晚了保长要骂。收海货的事以后再议。”陆老头索性把乡亲们都轰走，转身对说，“你可是住在我家，我的货你看着办。” “那是当然，我会给你一个最高价，你放心。保证。 “其他家的货我替你去收。”陆老头得寸进尺。 心里鄙夷，可面上装作微笑说：“不是不给你做，我是怕触犯众怒，难免有人背底下阴手。” 陆老头想想也对，他家祖祖辈辈跟这些乡亲在一块地一片海里刨食，得罪大伙儿，他家日子也不好过。 又对陆老头：“我打算出海，雇您儿子划船。不白干，一天拿十块钱报酬。” 陆老头心里一盘算，眼前的张老板出手太大方，一天十块钱，按照行市价，五天就能买头牛。 “老二水性最好，让他跟你们去。现在眼看工事也修得稀松，闲着也是闲着。” 陆老二是个精壮的小伙子，个子不高，只一米五，但浑身筋肉鼓鼓，皮肤黑得发油亮，一看就是常年在海里摸爬滚打的汉子。带陆老二出海，朝阳霞光，给平静海面涂上灿烂的金色，天气晴朗，波澜不兴，仿佛慵懒的女人刚刚睡醒一般。陆老二没忘拿渔网，他脸上堆满讨好的笑，显得特别猥琐，一边卖力地摇橹，一边眼神凌厉地瞅鱼汛，一叶渔船向大海深处驶去。 “看摇橹的姿势就知道你是出海的老把式？”廖雅静问。 “那是，没学会走路之前，我先会游水，跟大人屁股后头出海，这片海老熟悉了。” 廖雅静装作好奇，试探问有关这片海的水文情况。陆老二殷勤地回答，脸上始终堆着献媚的笑。 “这里水深吗？估摸差不多地点，问陆老二。 “水不深。” “能下水量一趟吗？” “行呀，老板您有啥要让我干的活儿尽管吩咐。”陆老二显然很珍惜这份工作，要知道每天十块钱报酬的好活儿不是随便能找到，这次就像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陆老二二话不说，麻利地脱下上衣与长裤，只留裤头，开始往自己腰上拴绳子。由于长年日晒雨淋，他皮肤黝黑，手臂与大腿上耸起一丛丛栗子肉。早上有点凉，陆老二接过递给他的当地土烧酒，咕咚咕咚猛喝一气，然后从船尾下水。他先适应一下寒冷的水温，绕着船游一圈，接着深吸一口气，头朝下钻入海水中，两只脚丫子翻到水面上扑腾，快活地溅起两尺高的水花。不一会儿，他浮出水面。 注视标尺上的刻度，记录下水深，同时问：“水下是淤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