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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无间谍战1937 萧谕 4117 2024-04-17 22:32
   下午四点半左右的光景,位于西四大街的“瑞吉祥服装店”里,几个年轻利落穿扮整洁的小伙计,正礼貌周到的迎送着出出进进的一拨拨顾客。    孙老板手摇一把黑色黄杨木蜡宣山水画面儿折扇,带着一个三十岁上下、西服革履的男子大摇大摆进了店中。    小伙计武子眼尖,点头哈腰迎了上来:“哎呦孙爷,有日子没来小店赏光了,您这向子可好啊?”    孙老板啪地一合扇子,拿扇背轻敲武子的脑壳,笑道:“就你小子眼尖,冯掌柜回来了吧?    晌午前儿说好了,我带个朋友过来置办两套行头。”    武子拿手一引,小跑着在前边儿给孙老板带路:“孙爷,您二位里边儿请,掌柜的在后边儿候着您呐。”    穿堂过室进了后院,绕过一面影壁墙,前边儿是一溜三间大正房,武子当先跑到中间那间屋子门口,站在门口隔着门帘儿恭敬地说道:“掌柜的,孙爷带着客人过来了。”    冯掌柜笑容满面地从屋里迎了出来:“哎呦孙爷,快请快请,屋里坐。    小武子,上茶,沏头天儿高老板带过的龙井,孙爷的嘴刁着呐。”    把孙老板和他带来的客人让到屋里上坐,冯掌柜坐到下手相陪。    孙老板给冯掌柜介绍他带来的客人:“冯掌柜,这位是陈先生,从江浙上北平来做生意的,是我的好朋友。    人家是新派人儿,听说你这儿的手艺好,今天专程跟我过来照顾你的生意。”    冯掌柜对翘着二郎腿稳排大坐着的陈先生客气地拱手说道:“哎哟,不敢当啊,看陈先生这衣服的样式,是沪上‘茂源升’的手艺吧?“    陈先生闻言放下腿来,笑道:“冯掌柜好眼力啊,这您都能看出来?”    他讲的是带着江浙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小武子端着茶壶茶碗儿进来,给孙老板、陈先生上了茶退下。    冯掌柜谦恭地接着刚才陈先生的问话回应道:“茂源升的韩掌柜,论起来他还得叫我一声师哥。    你这身衣服的款式,我要是没看错,应该是过年前在他那儿定做的吧?”    陈先生眼中寒芒一闪即逝,打着哈哈说道:“冯掌柜不愧是名扬四九城的成衣匠啊,这您都能瞧出来。”    冯掌柜摆摆手笑道:“北平城还是老派人居多,光景好的大都爱穿个长袍马褂儿,一般人儿喜欢穿长衫,常穿西装的人不多。    我这不是说大话,如今北平城里西装的样式,都出自我这儿。    我这儿的样式,又都是从茂源升淘弄过来的。    沪上的时尚引领着国内的潮流,穿西装的都是陈先生您这样的新派人儿,样式老了那怎么行呢。    您这款西服的版样我是上个月才拿到的,正常情况下我这儿要比茂源升那儿晚两个多月才能拿到新样式。    您之前没有照顾过我的生意,所以只有在年前左右到茂源升的店里才能订做上这套衣服喽。”    孙老板插话道:“陈先生,你是不了解冯掌柜呀,他可是见多识广啊。    那会儿我不是跟你说过嘛,中午的时候在万国饭店遇上了冯掌柜,人家在那儿都有主顾。    哎对了冯掌柜,晌午这单子买卖做成了吗?”    冯掌柜摆摆手苦笑道:“成是成了,不过那主儿可不是一般人,身边好几个跟班儿的不离左右,都带着家伙呢。”    一边儿说,冯掌柜一边儿比划了个手枪的架势,他压低声音说道:“我看他身边儿的人里面还有小日.本子呐,那小仁丹胡子错不了。”    孙老板疑惑地说道:“听你说他不是从泰安府过来的吗,我倒是常往山东跑,原本说有可能是我认识的朋友呢,他叫什么呀?”    冯掌柜说道:“他让我称呼他张先生,我听着他的口音不是山东的,倒是和陈先生的口音有点儿像。”    孙老板用手轻拍着椅子的扶手,面露思索之色喃喃自语道:“张先生、张先生……,不知道…”    冯掌柜起身比划着说道:“别想了,我估计你是不认得。    他有这么高吧,一米八三,身材挺魁梧,留着八字胡,下巴颏左面有一撮白胡子,你的朋友里有这么个人吗?”    孙老板还在回忆,那位陈先生站起来有些不耐烦了:“老冯,你琢磨这个做什么吗?    冯掌柜,你给我量量尺寸吧,就照这个样式再给我来一套,都有什么面料呀?”    冯掌柜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拿手一引笑眯眯地说道:“陈先生,请您移步跟我过前面儿挑下料子,我亲自给您量,您看看我这手艺比茂源升怎么样。”    陈先生当先往门外走去,说道:“听您话就错不了,这次做好了,以后我的衣服就都在您这儿做了。”    冯掌柜跟在陈先生身后出了屋,孙老板打开手里的黄杨木折扇轻摇着,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脸上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踱着小方步跟了上去。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粮饷胡同二十八号院儿的上房里,昏黄的灯光下,在大炕上隔着红漆小炕桌,王玉才和那位陈先生相对而坐。    炕桌上摆着两只“二两半”、两个五钱大小的白瓷酒杯、两副碗筷、一碟花生米、一碟酱牛肉、一碟六必居的犟疙瘩、还有一包撕开的道口烧鸡。    王玉才换了身白色雪纺绸的中式裤褂,舒适地盘着腿儿,伸手从小炕桌拿起“二两半”给自己面前的白瓷酒杯又满上酒,举着酒杯相邀对面儿的陈先生:“鸿鹏,再走一个啊。”    箕坐在炕桌另一边的陈鸿鹏左手支着炕,右手从炕桌上拿起自己这边的“二两半”填满酒杯,端起杯探身与王玉才碰了下杯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抹抹嘴笑道:“玉才兄,我说你这屋子里就不能弄张桌子呀,哪怕是书案也好啊,这炕上吃饭我是真不习惯,腿都没地方搁。”    王玉才嘿嘿一笑:“外道了不是?    你看看这街坊四邻,谁家不是在炕上吃饭,入乡随俗不着痕迹这是我们的工作原则,你以为是在大上海啊,呵呵---”    他收起笑容正色说道:“鸿鹏,从冯掌柜说的情况看,张锦程就住在万国饭店306无疑。    我在济南时见过他,身高相貌就是冯掌柜说的这个样子,尤其是下巴颏上这撮白胡子,绝对错不了啦。”    陈鸿鹏拿筷子夹起一块酱牛肉放进嘴里细细嚼着,面露思索之色皱紧了眉头。    王玉才语气凝重地说:“临行前老板跟我谈过一次,老板讲,据可靠情报,张锦程暗中与日本人私下往来密切,他现在虽然手里没有兵,但是旧部下属的势力遍布平津华北地区,那些人手里有枪有炮,兵力加起来有十万之众,实力不可小觑。    日寇依托东三省,不断向热河、察哈尔侵食,其进占平津向华北扩张的野心昭然若揭,至此危难之时,张锦程之流置民族大义于不顾,妄图投靠日酋卖国求荣,那位十分震怒,着令严厉制裁几个首要分子以儆效尤。    制裁令已经下达半个多月了,张锦程这小子老奸巨猾,行踪难测,我这北平站人手少、底子薄,行动队都是几个嫩角色,当不得大用。    原来在河南时倒是有几个得力弟兄堪用,但是老板的家规极严这你是知道的,没有他的许可决不能私自带一个人过来。    你老弟是处里的精英,号称三大杀手之一,这次老板把你从沪上调过来支援我这儿,真是雪中送炭啊。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板这也是给我下通牒了,有你老弟的帮衬这次要是再无建树,恐怕甲乙丙三个号子里就有一个位置在等着愚兄进去给填上喽。”    陈鸿鹏连忙摇头,安慰王玉才道:“玉才兄多虑了,你跟处长情同兄弟,他怎么会如此待你呐。    日前我去鸡鹅巷面见处长述职受命时,他特意向我交代,说你老兄到北平这段时间殚精竭虑做了不少工作。    可是这里人单力薄都是些新手,用起来不得力,能把工作搞得有声有色殊为不易,让我与你通力合作,尽快搞个大动作出来,那位一日三询,处长那里的压力很大啊。    他说了,你们只管行动起来,上面由他来顶着,板子打不到你们身上。    不过处长也说了,要是再搞不出来点儿动静,那他就只好亲自披挂上阵了,如果能手刃日奸以此震慑宵小败类,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即使不测,那也是为主尽忠死得其所。”    王玉才的眼里泛起泪光,激动地说道:“老板待我如兄弟手足,我却不能为其办两件漂亮事儿出来,让他在那位面前脸上有光,反过来还得让他替我们受责罚,惭愧之极、惭愧至极啊------”    他猛然抬起头看向陈鸿鹏,眼珠子里布满红血丝,果决地说道:“贤弟,地方和人都已经摸准了,愚兄不才,愿和你亲赴险地,哪怕是龙潭虎穴也走上他一遭,把张锦程这个狗日的给毙了。”    陈鸿鹏洒然笑道:“玉才兄,心意小弟领了,可这动刀动枪的事儿还是我来办吧,赤膊上阵可不是你老兄的专长。    你给观敌掠阵居中策应,我们默契配合把任务完成好,再给我配一两个人协助就行了。    虽然是有制裁令,但是这件事不易弄得太张扬,尤其不能让我们的人落到敌人手里,毕竟还没有全面对日宣战,如果落人口实被对手抓住把柄,趁火打劫浑水摸鱼的可是大有人在,我们不得不防啊。    万一因为我们的不慎弄出麻烦来,这个锅你我兄弟可是背不起,那就项上的人头不保了,处长也救不了我们。    我们的商量个周详的计划出来,务必要一击必中、全身而退,这才是万全之策。”    王玉才长身坐起,伸手抄起小炕桌上的“二两半”给陈鸿鹏和自己的杯中满上酒,他端起杯来郑重地对陈鸿鹏说道:“陈站长,为了驱逐日虏还我大好河山、为了老板对咱们的知遇之恩,我们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陈鸿鹏正襟跪坐,双手端杯与王玉才手里的酒杯相碰:“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二人一碰杯把酒干掉,将酒杯掷于桌上,相互对视同时发出一阵舒心的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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