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袖惊呆了。周围顿时一片议论纷纷。 　　 苏敬尧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告诉他我不敢当，请他回去吧。” 　　 苏红袖眼圈顿时红了，她当然知道陈天朗是为了她才来的。 　　 管家把另一张拜帖递到苏敬尧面前，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老爷，陈天朗是和潘大少一起来的。” 　　 大厅之上顿时鸦雀无声，随后一片喧哗声起，各人纷纷交头接耳。 　　 苏敬尧慌忙起身，跟着管家迎了出去。 　　 苏敬尧陪着潘大悠走进大厅时，陈天朗跟在他们后面。 　　 苏红袖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她焦急的看向陈天朗，陈天朗却始终垂着头。 　　 在座的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潘大悠拱了拱手，笑道：“我来得莽撞，扰了大家的酒兴，得罪得罪，一会儿少不得敬大家几杯赔罪。” 　　 说完，他伸手拉了苏老爷子：“苏老伯，咱们到那里坐坐。”说着，伸手一指大厅后面的堂桌。 　　 苏敬尧一头雾水的把潘大悠让到上座，潘大悠一摆手：“婶子，请您也过来，小侄有事要和您商量。” 　　 他硬逼着苏氏夫妇坐了正座，他坐在了下首，陈天朗就站在他身后。 　　 潘大悠对苏敬尧说:“苏老伯，平日小侄少有拜会，今天我来沾沾您的喜气，您不介意吧？” 　　 此时苏敬尧已然镇定了下来，他哈哈一笑：“潘大少玩笑了，您的身份地位，我苏敬尧做梦也没想过您能到我这窝棚里喝酒。” 　　 潘大悠摆了摆手：“老伯，那我有话直说了，今天我来，一来是给您拜寿，二来，我要借着您的地方，办办我的家事，最后，还有件大事要求您应允。” 　　 他的话一说完，苏老爷子心里一紧，正在想着如何应对之时，潘大悠一挥手。“跪下。” 　　 陈天朗从他身后转出来，跪在了苏氏夫妇面前。 　　 潘大悠又一点手：“红袖姑娘，你也请跪过来。” 　　 苏红袖脸色惨白，一言不发的和陈天朗并肩跪倒在苏氏夫妇面前。酒席间的宾客纷纷围了过来，不知道潘大悠这是要干什么。 　　 潘大悠踱步到陈天朗面前，朗声说道：“天朗，你是我过命的兄弟，我问你一句话，我可替你爹娘管得了你？” 　　 “管得。” 　　 “好！” 　　 潘大悠突然抡圆了胳膊反反正正的打了陈天朗四个耳光，大厅之上一时静到了极点，潘大悠打完问了一句：“为什么打你？” 　　 陈天朗全然不顾嘴角留下的血迹，沉声说道：“我该打。当年我年少无知，和红袖两情相悦，原本就该求着您光明正大的到苏家提亲，迎娶红袖过门。 　　 但是我当时贪图自在，不愿有家室绊身，所以引诱着红袖私奔出户，令苏家蒙羞。” 　　 潘大悠点了点头：“接着说。“ 　　 “当年苏老爷子要拿我问罪，我本应登门谢罪，却为了自己的脸面躲了起来，最后逼得红袖为我自残，害得她被赶出家门，再次令苏家蒙羞。” 　　 潘大悠再点了点头：”你说的头头是道，那你今天当着这些贵宾，在两位老人家面前，又该当如何？“ 　　 陈天朗跪爬了几步，来到苏氏夫妇面前，低着头说道：”两位老人家，我对红袖是一片真心，请二老原谅我当年少不更事。“ 　　 说完他自己反正手打了自己四记耳光，然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跪直了身子说道：”两位老人家，我对红袖一片真心，请二老原谅我当年少不更事。“ 　　 说完又是四记耳光，三个响头。 　　 从这开始，大厅之上，一时之间只能反复听到陈天朗一句话，四记耳光和三个响头的声音。 　　 苏红袖泪流满面的跪在陈天朗身旁，浑身筛糠般的颤抖，心里犹如万马奔腾。 　　 过了半晌，苏老爷子突然说了一句：“你且住了。” 　　 陈天朗应声而止，苏老爷子低着头沉吟了片刻，对陈天朗说：“陈天朗，要说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跟你对了这条命也不为过。 　　 我苏敬尧闯荡了这些年，你姓陈的几个耳光几个响头还吓不到我。” 　　 说完，他看向自己的女儿，叹了口气。“我别的都不看，就看你待我闺女这一片至诚，她从我这门里出来跟着你这些年，你没看轻了她也没欺负她。 　　 就冲着你们这点情分，我今天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舍出老脸不要了也得说一句，我闺女算没看错人，你起来吧。” 　　 苏红袖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听到自己的爹爹当着真么多人的面原谅了他们，苏红袖心结一去，全身一松，险些就此昏倒在地。 　　 当她下意识的想要去扶起陈天朗时，却突然听到潘大悠一声断喝：“等一下，你们两个给我跪着不许动！” 　　 说完，潘大悠看着苏老爷子说：“老伯，您既然饶了他，那我可就有事要求您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哎呦，苏老爷子，我给您拜寿来了，祝您老人家福寿多多，家靖人和。” 　　 众人随着声音望去，很多人马上咦的一声，人群分开，一个中年妇女快步走上堂来。 　　 苏大奶奶看见她，心里一动，紧接着心脏砰砰的急跳了起来。 　　 这个中年妇是沪上滩最有名的巧嘴媒婆韩嫂，平日里她尽在高门大院之间走动，专管为大宅门的小姐少爷们张罗婚事。 　　 以苏家的地位，原本与她八竿子也打不上关系，如今她进苏府拜寿，显然是潘大悠的面子。 　　 韩媒婆先上前对着苏老爷拜了拜，然后走到苏大奶奶的面前，苏大奶奶赶紧迎了上了，韩媒婆抓住了苏大奶奶的胳膊：”大奶奶，咱们换个地方，我有话跟您说。“ 　　 苏大奶奶点了点头，领着她进了内宅。 　　 大厅里再次出现了交头接耳的声音，这韩媒婆上门来干什么，大家都猜到了几分，众人不由得都心里赞叹，这陈天朗今天是做足了功夫，也给足了苏敬尧面子。 　　 果然，过了不久，一个小丫头来到厅前：”大奶奶请老爷子过去，有要紧的事跟您商量。“ 　　 苏老爷子心里虽然已经乐开了花，但是脸上却拼命绷住，他和潘大悠告了罪，也步入了内室。 　　 过了一会儿，苏家夫妇一脸喜气的走了出来，在他们身后，韩媒婆跟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红包故意走到众人面前才掖到怀里。 　　 她笑嘻嘻的走到陈天朗面前，做个万福说：“陈大爷，您烦我的事情，我可是给您办得了，您可别忘了我的赏钱。“ 　　 说完，她不由分说把苏红袖拉了起来：”大姑娘，我这可给你道喜了。“ 　　 苏红袖脑子里一片空白，苏大奶奶看着自己的闺女傻在了那里，不由得气乐了，说了一句：”我的傻丫头，还不快跑，你还想听着我们商量婚期啊。“ 　　 苏红袖这才如梦初醒，她不敢相信的恍惚着看了看陈天朗，陈天朗对她微微一笑，林巧诺娃等人跑了上来拥着犹如在梦中的苏红袖跑进了内室。 　　 酒席宴前，潘大悠作为南方家长，和苏大奶奶一番讨价还价，定下了聘礼婚期。 　　 按苏敬尧的意思，婚礼干脆就定在正月初五，和五福饭店开张的好日子同一天，来个双喜临门。 　　 结果陈天朗坚持按照津沽的规矩，正月里不结亲，结果婚期定在了二月初八。 　　 然后苏敬尧匆匆忙忙的开香堂把龙头的位子传给了自己徒弟，接下来一场寿酒变成了喜酒，众人一直畅饮到了深夜。 　　 苏红袖等人都被苏大奶奶留下了，陈天朗暗暗给柳川洁衣使了个眼色，柳川洁衣找了个借口，跟着陈天朗的车回到了五福饭店。 　　 车开到饭店之后，原本已经酩酊大醉的陈天朗忽然坐起来，转头看向柳川洁衣。“你跟我去一趟黑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