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森被关押的地方在监狱的东南角的一处房间内,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四周一片漆黑更没有窗户,关上铁门之后整个房间里的空气是没法流通和循环的,再加上他此时双手被吊着从腰以下整个坐在装满冰块的水池里,这样的处境中让人安全感尽失。 “你们这帮畜生想要冻死老子就直说,你们别从我嘴里得到任何东西。” 他全身体感温度迅速下降冷的直发抖,任凭他怎么叫嚷铁门以外负责看守的日本特务完全置若罔闻。 “看住他,绝对不能让他出大问题,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但是苦头还是要让他吃的,我们要做到一视同仁!” 只见木户春次在铁门外悠闲的走着,他此刻十分平静仿佛已经对房间里边的情况了如指掌。 “哈依!” 日本特务鞠了个恭后随之又像一根木桩一样站在那儿,典狱长不管怎么说也是受人之托如果把白厅长得罪了那日后肯定没他的好果子吃。 当然他如果要是知情不说那也是同样后果。虽然说白鸿梧这个警察厅长需要随时接受日本人监督和监控。 但是他的职权范围内想要撤换一个监狱的典狱长还是比较轻松的,他只需要给宪兵司令中岛,保安局局长福田分别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就行了。 此刻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带了几个随从摆出一副日常巡查的样子,但毕竟日本人在这儿他也不敢把事做的太明显,这要是得到了日本人回头不仅饭碗丢了,没准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张副科长第四监舍怎么回事,瞎闹哄什么呢?” “等等,这是什么味儿,怎么这么臭!”此时整个监狱走廊里都弥漫着一股臭味儿 “报告有个犯人可能肠胃坏了拉不出屎来!”张洪亮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跟他说了,只见他嫌弃的皱眉道:“那还愣着干什么找大夫去,这这么大味儿……”紧接着他随手又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掩住鼻子。 监狱里的犯人们见到他来了自然要过来看看热闹,看看今天又有谁要杀头了…… 在日伪严密控制下的监狱里想要活着走出这儿难如登天,所以被关在这儿的普通犯人一旦在这儿待久了眼神都会变得十分空洞,因为他们知道在这鬼地方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最后等来的也只是幻灭。 一众犯人见典狱长嫌弃成这样,纷纷来了兴致忍不住手扶栏杆脑袋向外探着调侃几句。“狱长大人,这味儿闻多了有好处熏熏长大个儿,您说是吧?” “是啊,等您归西那天估计能把棺材板都顶开。” 三言两语之间弄得周围大部分犯人都哄堂大笑,张洪亮在他面前总是要做做样子的,把手中的警棍举起来做威胁状。 “就你们几个不老实,再瞎起哄老子他妈的都给你们上大刑,起哄的这几个中午不给放饭,有屎尿不许放茅我就是要治你们这毛病。 “既然到了这儿就得守规矩。要不然明天就让执法队给你们一人一颗枪子……” 到此时白森已经泡在刺骨的水池子里大概20分钟了,与刚才相比他明显没怎么高的精气神了,嘴唇和脸都冻到发白,由于较长时间泡在水里他的下肢已经无知觉了。 他的眼睛被完全蒙着,在一个四面封闭充满霉味的屋子里待着这对他的心理防线是一记又一记的重拳直至完全使其精神崩溃。 此刻白森受到的伤害和摧残是心理和生理双重的,这对于一个信仰意志薄弱的人来说简直是如同地狱般的考验,此刻外边守着的日本特务几乎听不到里边有任何声响了。 而木户春次则在监狱主办公楼的接待室悠闲的用早餐,与此前很明显他已经没有兴趣和时间再做无意义的事情了,毕竟明天下午川岛大佐就会如约而至了,木户要想更近一层那就必须在这件事上做出成绩来。 “松岛,我吃好了给我备车,咱们回去……” 说着他又披上那件黑色的呢子风衣,他盘算着这个时机回去应该刚刚可以到达白森心理承受的临界点。 此外,他在用餐之前还特地绕道去见了前几天“投靠”的郑廷,二人也没做过多的交流郑廷自从到了这儿生活反倒规律了。 每天起床之后就是用早餐,早餐后他可以跟狱警打招呼送一杯咖啡来,在正午之前的时光他通常会躺在床榻上看书,在期间也会有护士来给他换药,毕竟直到现在他的伤还没好利索。 有时候还要接受监狱方面一些莫名其妙的问询,回答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看似他现在很安全实则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木户另一个秘书小泉今天充当司机,在半路上他有些疑惑的询问道,“先生你觉得,那个郑先生到底是不是诚心与我们帝国合作。” 木户随手摘下带在眼睛上的黑片墨镜,语速很慢回答说,“现在他在故意跟我们拖延时间,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他似乎正在下一盘棋。” “棋局,这代表了什么?”小泉有些好奇。 “棋局的局势很模糊,可是又觉得他已经留了后手,总之概率三七开左右。” “起码他提供的这份名单,在我们的行动中是发挥了一定作用的,对了之前我让你调查的那支活跃在冰城近郊飞龙山上的敌军部队是什么情况?”秘书偶然的一句话使他想起了一件事。 “他说的那支抗联游击队我查过确有此事,不过真实的情况是这支队伍人员规模也就七八十人左右,没有重武器……的确,如他所说这支队伍的人员构成很乱,部队凝聚力也不强军心涣散。” “另外在几个月前和我们的小股部队交手过,不过实战证明这支队伍的战斗力低下,而且我们人得到一则小道消息,这支队伍目前正在和当地的宪兵分遣队指挥官接洽,看来是有意要与我们合作。” “哼,这些人不过都是一些墙头草罢了,在他们眼里没有正规军人的那种另行禁止的意识。” “这些人不过是一些趋炎附势之辈罢了,他们和组织严密的抗联抵抗部队有根本性的区别,他们的每支队伍里都有共产党人的小组。” “通过这一点他们就可以完全掌控这支部队,从而用他们擅长的政治思想宣传手段,把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发挥到最大从而达到跟我们的讨伐部队抗衡的目的。” 坐在后排的木户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冒,甚至还有点嗤之以鼻,他从心底认为这种乌合之众是难堪大用的,日本宪兵队即使真的有意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木户认为这除了拉低部队的整体战斗力以外再无他用。 “那照您的意思应该拒绝他们的合作意向,彻底剿灭他们?” “不……不,这些人虽然没有实力跟我们抗衡,但是如果宪兵队愿意分处部分精力整编训练一下他们,再给他们一些好处他们就可以调转枪口,死心塌地的为我们对付中国人了!” 不得不说木户分析的很对,在当时中国国土沦丧的情况下,正是由于出现了大批以卖国求荣为职业的汉奸,四处散播谣言,才导致关内的国土在日本关东军侵略的铁蹄到来之前就已经宣告沦陷和瓦解了,站在今天的角度看待不免太过讽刺,这个问题即使放到今天我们还是应该时刻警惕的。 冰城监狱第一审讯室。 这个地方这是整个冰城监狱里的保留项目,几乎只要进了这里面的人多多少少都领教过这其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各种刑具。 “怎么样,白先生休息的好不好?” 此时白森已经北从冰冷刺骨池子里拉出来了,被几个日本特务背手绑住坐在一张焊在地上的铁椅上。 木户春次此时就坐在正对着他的另一张椅子上,用一种假惺惺的姿态对他表示关切。 “畜生,想干什么就直接来就是了何必兜这么大圈子呢,你们不累吗?”此时白森依旧是那张惨白的面孔即使坐在火炉旁他的双腿也还是忍不住打着哆嗦。 “我也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让白先生想清楚继续顽抗徒劳无益,正好用此种方式让白先生冷静的想一想。” “好了,我们直接步入正题吧,对你的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的足够多了,我们想知道一些新情况,比如你们蓝衣社的电台设在哪里,情报站站长段乘风在何处藏身?” “还有想必你们肯定也接到了你们的上峰发来了刺杀命令,请把你知道的刺杀计划告诉我们这些才是我们真正感兴趣的。” 白森苦笑着撇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们的无线电测向技术难道是吃干饭的吗,自己有本事去查呀问我做什么。” “还有既然你们这么清楚,不会不知道我是人事科科长吧?至于刺杀计划这种事儿我又怎么会知道呢,这事儿你应该找情报科长他肯定知道啊。” “哼,白先生不得不说你的反审讯手段实在太低级了,你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我们所知道的情况远比你知道的还要多,我们之所以不说就是想给白先生创造一个与我们大日本帝国合作的机会希望你要珍惜。” “如果先生执迷不悟,昨天夜里那一幕还会在你的身上重演,不过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打偏了!” 白森知道自己泄密后的代价是什么,即使他现在情绪极度紧张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也在尽全力拖延时间。 “好啊,如果你能马上把我打死我还要谢谢你呢,你们想要做什么请便吧……” “不急,我相信白先生是个聪明人,不过不让你吃点苦头看来你也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交代的!” “小泉,让各位小姐们进来吧……” 他的表情转而严肃异常,整个审讯室里都回荡着他说话而发出的回声。 他话音刚落木户春次从椅子上站起来,侧着脸拍了拍手示意审讯室外边的人进来。 “进来吧!” 随着小泉一声招呼,早已等候在审讯室外边的三四个身着和服的日本女人踩着木屐哒哒的走进来了。 他们每个人从小都受到系统而严苛的礼仪教育,所以他们进来时无声无息进来以后也都站在木户身后。 此举让白森有些不解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怎么着,老鬼子硬的不行要来软的,看着架势还要给我整个美人计?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日本娘们儿老子不稀罕!” 木户春次轻笑一声说:“没想到白先生这么轻浮,不过你猜错了!可能美人计在别人那里会有用,但是我相信在白先生眼里即使是国色天香的人你也绝对不会有兴趣的。” 不得不说木户的调查工作真是细致,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白森在加入特务处之前,是一个副其实的纨绔子弟。 七八年前的他更是混迹于整个冰城的大小舞厅和各色的舞女共舞,可以说也是阅女无数了,可就在六年前的一天白森很喜欢的一个舞女竟然背着他卷走了他所有的家产。 其中包括其父留下来的全部田产和地楔,这一下让白森真正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红颜祸水,也是因为此他们白家这才家道中落的。 从当时他便发誓从此就算是孑然一身他也绝对不会近女人一步,这一切都是无比现实的教训所造成的。 “想必先生听说过我们日本的千人针是什么吧?按照传统这种东西是要送给我们大日本帝国出征的战士的,必须要有一千个人同时在一块布上缝制一千针因此得名千人针。” “但是今天时间有限,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人,今天我想让先生体验一下!” 他说着点头示意在一旁站着的那几个日本女人走过来。 “小姐们,开始吧!” “哈依!” 其实这几个女人的身份并不这么简单,他们全部毕业于隶属沈阳日本特务机关,这些人也都是从大名鼎鼎的中野学校抽调过来工作的,可以说在她们精致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一颗蛇蝎之心。 “你们这是想搞什么名堂?” 白森上一秒还倍感疑惑结果下一秒就痛不欲生了。只见那几个日本女人全神贯注的将一根根与牙签粗细的钢针毫不留情的刺进了白森那敞开的肚皮上,刺入瞬间鲜血直流可以说是非常之残忍了。 “啊,毒妇,日本臭娘们,你们不得好死……啊,疼死我了!”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他肚皮上端的皮肤在这些日本女人毫不留情的针线的作用下已经变得褶皱,白森此刻随时都有可能疼昏过去。 白森痛不欲生的叫着,很快包裹他皮肤的那件粗布衬衫就沾染上了不少血迹。 而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几个蛇蝎般的日本女人就已经在他的肚皮上缝成了一朵血红色的“花”。 一声声的惨叫仿佛地狱之门里的人在嘶吼,但是任凭他怎么喊叫怎么咒骂?那几个日本女人依旧不曾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