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 墨子徵将我揽在怀中,然后轻拍着我的后背。 “墨子徵,你以后能不能长点心,别让我为你担心。我才离开你几天,你就……就……” 我一把将他给推开,声音也断断续续的,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就眼含怒气地干瞪着他。 “我错了,不哭了好不好。”墨子徵软声哄劝着我,可我只是低着头不去理他。 墨子徵好一会儿没说话,我觉得他有些反常,再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他捂着前胸,面上一副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作势就要给他诊脉,却被他猛地一把抱在了怀中。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 我看着他那一脸的认真和严肃,没忍住捏了捏他耳垂处,算作惩罚。 他笑着看我胡闹,我望着他,自己也痴痴地笑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是吗? 过了几日,墨子徵的身体已是大好,却依旧没有上朝。 背后的那些人已经开始行动,就连暗中的密探此刻也开始明目张胆了,全然不怕被宁和宫的人发现。也许是他们已经断定墨子徵已经中毒难医,所以便愈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于那些人而言,他们是胜券在握,但是于我们而言,他们却早已落进了布置好的圈套当中。 墨子徵早在中毒前便密访了一直中立的京畿守卫统领,并通过劝说取得了其支持。守卫统领明面上同意了齐茂昌的拉拢,私底下却一直在同宫中秘密传递消息。朝中的新臣一派向来便是墨子徵的支持者,自然也不必担心,而大多旧臣组成的保守派一党也在贤妃父亲李闻迁大人的安抚下,暂时保持了稳定。所以这些以齐茂昌带头的作乱之人本就是孤掌难鸣。 他们以为只要下毒除掉了墨子徵,然后加上京畿守卫的支持和拥护,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逼宫,然后偷天换日,扭转乾坤。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动和计划早就在墨子徵醒来的那一刻便彻底瓦解。 正如所料,在墨子徵连着七日都未上朝后,躲在背后的齐茂昌终于忍不住了。 当齐茂昌身后跟着一群不知名的顽固旧臣,在京畿守卫的跟随下闯进宁和宫时,我和墨子徵正在内殿博弈。 “你输了。”齐茂昌刚走进来,听到的便是这样一句话。 我刚刚那一步棋本来是想铤而走险,饶过包围直接朝局中最后一子进发的,却不料我手中的棋子刚落,墨子徵紧随其后便吃掉了我那样一粒最为关键的棋子。而其他的全部布局,早已溃败,再成不了什么气候。 所以当墨子徵宣告一般地说出那句话时,我不由地朝他笑着摇了摇头。 墨子徵的那句“你输了”令踏进内殿的齐茂昌一行人怔了一下,但很快他们便反应了过来。 他们没有想到墨子徵不仅一点事都没有,此刻居然还在殿中云淡风轻地下棋对弈。 “怎么会?你不是中毒了吗?”齐茂昌站在离墨子徵不到十尺的地方,呆呆地看着我俩,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 “中毒了,难道就不可以再解毒了吗?齐大人,这话说得倒是奇怪哦。” 我半是玩笑半是挑衅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故意看了看他们站着的地面。 当齐茂昌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但除了地毯之外,却没发现有任何端倪。 “齐茂昌,你勾结朝臣,动荡朝纲,如今可知罪?” 墨子徵起身,站了起来,神色开始变得威严。 齐茂昌和身后跟着的大臣看着墨子徵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立马开始骚动不安起来,好些人还拉着齐茂昌的袖子让他说清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在众人的纷纷议论和嘈杂声中,齐茂昌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转而便气急败坏地同墨子徵面对面地对峙着。 “墨子徵,你没中毒又怎样?我告诉你,如今外面早就被我们的人包围了,你如果识趣,便乖乖在这退位诏书上盖上王印,禅位给大皇子,或许我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齐茂昌扬了扬手中的诏书,语气听来霸道强势,因而一说出口,原本不安的身后诸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墨子徵看着他,表情严峻,眼神直盯着面前的齐茂昌,但是却迟迟没有开口。 那样的眼神看得对面的齐茂昌不由地开始不安,反倒往后退了几步。 墨子徵见他这副模样,才慢慢地一字一句开始说道,“你确定外面的是你们的人?”,“你们的人”这几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齐茂昌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要开门而出,可刚一打开门就被守在外面的侍卫给用刀拦了回去。 “原来,王智那老家伙居然是你的人。”此刻的齐茂昌才明白过来京畿统领所答应的合作根本上就是一场假意的投诚。 此话说完,那齐茂昌便仰天大笑了起来,惊得其他众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毕竟都是在官场上混迹了那么久的老朝臣,那些人开始不一而同地意识到自己参与的这场谋反活动已经彻底失败了。紧接着,除了齐茂昌外,那些跟随其后的大臣们纷纷跪倒在了地上,对着墨子徵大声惊呼着:“微臣该死,求陛下恕罪”。 其他人的认输和臣服并没有引起齐茂昌任何的悔悟,他甚至往前走了几步,最后还过激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对准了面前的墨子徵。 墨子徵神色淡定安然,甚至连往后退一步都没有,定定地站在那里,然后看着持刀的齐茂昌在他面前直直地栽了下去。 那地毯上早已被我和远常下了毒,只要有人踩在地毯上,扬起粉尘,那毒药便会借着漂浮的空气和人们的呼吸,从而进到人体之内。 这招就是为了防止那些人狗急跳墙,行为过激的,至于我和墨子徵早在之前便服下了解药,所以当那齐茂昌持刀意图刺杀墨子徵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半点担心。 当门外侍卫将那些乱臣一一带出去后,远常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们三个对着互相笑出了声。 后来,我听说那些人该判刑的判刑,流放的流放,这番动荡风波至此正式平静了下来。 贤妃之死已经查清了真相,除了背后的主谋齐茂昌被判了死刑,还有那遭人利用的张贵妃全家也因此受到了严惩,全家流放了偏远南地去垦荒。 在别人眼里,墨子徵的决定似乎有些无情。毕竟张贵妃从十五岁开始便一直爱慕着他,可即便是费尽心思入了宫,试图争宠,可最后却依旧一无所获,不仅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大好青春,现在更是搭上了自己的母家。 可我明白,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昔日贤妃对墨子徵也是情深一片,在这宫中不争不抢,为了让墨子徵安心不生愧疚,还主动以兄妹相待,但却因张贵妃的私心而白白被害。如果不严惩张家,那么不管是对已逝的贤妃还是忠心不二的李家来说,都是不公,况且只有这样,才能借口留张贵妃一命,不然就单看她暗害贤妃、刺杀皇帝的两条大罪,即便她家曾经对朝廷贡献巨大,也免不了被送上断头台。 我站在宫中的城楼上,往远处看去,天边泛起丝丝缕缕的浅红,晚霞将整个黄昏的天空点缀得格外绚烂。 身后突然被盖上了一件披风,我刚一转身,就看到墨子徵一脸温柔地对着我笑。 我看着他,迟迟没有挪开视线。 “听宫人说,你在这儿。穿得这样单薄就站这儿吹风,要是受寒了怎么办。”他说着,然后将我揽进了怀中。 这些日子,我的脑海中开始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甚至有时候做梦也是。 我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大殿之内,好多士兵装扮的人在挥刀屠杀另一群人,而我就站在中间,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每次刚想上手去拦,然后梦就醒了。 我开始不由地害怕,我甚至连睡觉都不敢。本能地我开始害怕做梦,甚至很长时间都不安、恐惧。 晚上的时候,我将头埋在墨子徵的怀里,暗暗流泪。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很想哭,我开始不想让墨子徵离开我一步,好像只有和他待在一起,我才会真正安定下来。 墨子徵就这样抱着我抱了很久,后来觉得我情绪平息了不少,便帮我掖好被角就要离开。 “我害怕,今晚不走好不好?”我抓着墨子徵的衣角,眼里已经不自觉地噙满了泪。 我住在宁和宫这么久,墨子徵和我都是分开睡的。但是今晚,我却不想让他离开我,就好像我只要一放手,他就会不见一样。 我看到墨子徵的眼神已经开始犹豫。 “好不好?”我又问了一遍。 “好。” 晚上的我突然前所未有的主动。我开始主动吻他,将他抱得死死的。 我不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好似只是想单纯地留住他。好像只有这样,我才会不会害怕,不会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