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对战不同,这次的离门弟子居然没有率先出手。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想来对方应该是还没太摸准这次我们平渊的新打法,故而选择了以静待动,像是非要专等我们露出破绽才开始一般。 我和楚暮离对视了一眼,随即直接冲了上去。 关于和离门的比试,我们是没有商定好什么妙计的。毕竟实力在那摆着,差距也心知肚明。所以,刚一开始,直接就是我俩各和一个对手互战,压根也没什么有效的配合,简直可以说是两个一对一的比赛。 和楚暮离对战的是离门的四弟子,擅长暗器和近距离的对抗,二人从一开始便直接打在了一起。 而和我对战的是离门的三弟子,和我师兄年纪差不多,但出剑却是招招狠厉,稍有闪躲不及,就会很容易受伤的那种。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完全都是在被对方压着打,只能防守躲避,不断地向擂台四周转圈后退。 无意间向周遭瞥了一眼,却看见另一边的楚暮离却杀意十足。虽然招式功法都略逊于人吧,但明明已经被打倒吐了血,却还是一次次站起来拼命向前冲。结果还是再一次地被打倒在地,对方好似都没费多大力气。 擂台上紧张的气氛也随之蔓延到了台下,先前还嘈杂不已的人群此刻早已是鸦雀无声。全部人都在紧张地看着台上的双方,不少人还向楚暮离投去了些许不忍心的目光。 眼见对手逼得越来越急,就着他刺过来的一剑,我顺势直接往地上一滚。最后剑落下来的时候,刚好就在我刚闪过的地方那儿陷了进去。 离门的三弟子向来孔武有力,和他硬拼的人在这山上只怕没有几个。我和他站一起,直接就是娇弱小女孩遇上彪形大汉,只怕师兄都不一定能正面地以力量取胜,就我这小身板,更是不可能。 所以遇上这样的对手,强攻简直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唯有智取才有机会取胜。 出招狠决有力不假,但这样的人大多反应力不会很好。 于是借着他惊愕拔剑的工夫,我便突袭直接将剑刺向了他右手手腕处。躲闪不及下,对方右手瞬间鲜血直流。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另一边对手的注意。那人看起来想是已经不打算与楚暮离再做过多的纠缠了。接下来更是直接不顾楚暮离早因受伤而摔到在地,转而就上去拉他,想要将他彻底从台上给扔下去。 而我这一边,离门的大弟子虽已失了优势,却还是要强地徒手进攻,直接将剑斗改成用左手的近距离对抗了。 绝不能让他靠近我,不然一旦被那样的人压制住,就算我有再多的巧劲和妙计也不会有用的。毕竟,对方只需要死死地用蛮力控制住我,就足以使我无计可施。 为今之计,看来只有速战速决,不然等那边的人一旦把楚暮离给逼下台,两人再一起合力对付我,根本是易如反掌。 我选择了正面对抗,用百叶剑法直击。凭借着敏捷的步法和迅疾的剑法,当我围着对方转满两圈后,那人身上便已经前前后后全是伤痕了,总共加起来众人能看见的应该不下于三十多处。伤口处已经开始渗血,多道细小的血痕汇在一起,一时间外衣早已被染红了大片。 百叶剑法就是这样,主要靠灵巧的步法来驱使的。施用这套剑法的人在片刻间就可以使得被刺中的人伤口多达上百处,且伤口看上去就像被树叶划伤一般,因而得名如此。 其实不管是先前刺中他手腕的那一剑,还是刚刚施展的百叶剑法,我都很注意地控制了力道。毕竟人家将来还是要练武的,要是出手太狠毒,那便真是过分了。 对方已经不由得被惊住了,就在他查看伤口后,便开始有些恍神了。也就是那一刻,我抓住时机直接把他用剑给逼下了台。 人群中随即便传来一阵叫好声。我没顾上去看多数观众的反应,赶忙冲过去拦住了要刺向楚暮离的那一剑。 那剑对准的位置是他的心脏,如果我没有拦下,或者对方真的一点都不收敛,可能看到的就会是楚暮离的尸体了。 虽然比试一向说的是生死自负,概不负责,但一般各个门派还是会注意不那么下狠手。毕竟都是良艮一族的,若要出了人命,总归是不太好办的。但却没想到,和楚暮离对战的这个离门四弟子竟如此狠毒。 如今场面变成了二打一,其实也和一对一的单打独斗没什么太大分别。楚暮离已经严重受伤,站起来都很吃力了。我先迎了上去,剑刃直指那人的正面而去。 其实正面只是个幌子,我的目标实则是他拿剑的惯用手。 比起寻常人,一个学武之人更要知道全身的致命处在哪儿,所以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会下意识地对这些身上的关键地方很是在意。我要是真去攻击这些位置,根本讨不到什么好不说,简直就是白使劲。 再说,我的目的也并非是取人性命,所以倒不如声东击西,让他先丧失进攻能力。如果能真像刚才对战离门三弟子那样顺利,事情想来会好办地多。 但我还是低估了对方,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身姿灵活,反应迅捷,再加上扎实的剑术功底,我根本奈何不了他。 那人像是也已经察觉到我拿他没什么办法,招式也开始明朗了起来,动作相比之前的试探放开了不少。 就这样,他进我退,或是我进他退,双方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我捞不到什么好处,他也占不得什么便宜。僵持了好一阵子,对方突然退了几步,转而进攻此刻正在地上喘息不已的楚暮离,剑刃朝他的门面而去。 出招迅猛,我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眼见着那剑就要刺上去了,慌乱中,我只得拿剑去挡,但位置却没算准,最后对方那一剑直接刺中了我的右手手臂。血也顺着流了下来,将我外衣的浅绿色袖口染湿,衣服上满是斑斑的血迹。 见到此种情景,对方直接选择了乘胜追击。紧接着,便又是另一剑。我急忙左手转右手去挡,但就在剑要冲我而来时,台下突然有人厉喝了一声“停”。 我和对手都应声望去,便看见坐在台下的离天颂早已是面色铁青,离风彻的脸色也有些气急败坏。身边的师父则愁眉紧蹙的,一脸的担心。 刚刚出声的人是离天颂。 此刻的离风彻直接开口示意比赛继续,离天颂则表示了强烈的反对,不由地言辞也开始有些激烈,将旁边的离风彻简直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 场面一下子陷入到了一片静默之中。周围的人群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整个演武场前所未有的安静。 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的话吗,那么离天颂喊停是为了我。一直在这僵持下去,别说他们父子二人面子上不好看,就连我应该也难免会被别人议论。 不管比赛的结果,我们平渊是赢是输,大家总会说我们平渊打得过就欺负人,打不过就喊停中断。这对于平渊门的名声,传出去也总归不大好听。 “没必要喊停,接着继续就行。不管结果如何,但这场比试总得打完才好。”我望着台下的离天颂说,他却没做声,却不再看向台上了。 我可能又让他为难了,他本来是想护着我的。但我却直接再次拒绝了他的好意。可要我没结果就认输,我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况且,我答应了楚暮离要帮他,那么君子一诺,就必须得践行,不然我都会瞧不起自己。 比试继续进行了,离门的弟子明显和先前态度有些不一样了。开始有些畏首缩尾的,眼神还不由地看向台下的离门父子。 这人真不知是该夸他识时务,审时度势,还是说他顾虑太多。看来是怕伤了我,再把自家少主给得罪了。 但片刻后,离风彻的一个眼神示意让他顿时明白了。 于是便开始再次进攻了,而且比起之前的招式也更加狠决了几分。我用左手奋力抵挡着,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惯用手,依旧还是难挡对方密集的进攻。 我就这样一边后退闪躲,一边尝试着左手进攻。 谁知,就在我快要退向楚暮离的方向时,原本一直因伤而瘫软在地的楚暮离,突然冲了出来,紧紧抱住了对手,然后使劲就想将他往台下推。 我也瞅准时机,在楚暮离紧抱钳制住那人的时候,直接一鼓作气助力了一把,将正在扭打的两人全部从台上推了下去。最后,我自己留到了最后一刻。离风彻也当面宣布平渊依旧是全门比试的第一名,顺带把《昭月兵论》直接交给了我。 那天比试结束后,楚暮离便被送回了清远阁治伤。 离天颂连后续的总结会都没参加,就直接离开了。隐隐地,我觉得他一定是生我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