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阿潭身为梅雨村的里正,畲人如此盛大的节日,又怎能不参加? 此刻蓝阿潭与几名村中吏员、畲族长老坐在一起,观看着畲家儿女唱歌跳舞、欢度佳节。 期间畲族父老乡亲也问起女儿瑶瑶的事情,可蓝阿潭不是敷衍两句,就是闷声喝闷酒。 蓝阿潭夫妇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儿瑶瑶此时却成了如此这般的模样,又怎能不使蓝阿潭夫妇忧心不已? 可目前蓝阿潭夫妇却是毫无办法。 给她说门亲吧,可数年间泉州知州李三坚与瑶瑶有了些纠葛,此事梅雨村许多人都是知道的,如此蓝阿潭夫妇还敢将她嫁人吗? 万一泉州知州李三坚哪天想起来要人,而瑶瑶又嫁了人,岂不是大事不妙啊?就算蓝阿潭夫妇不惧权贵,不顾一切的将瑶瑶嫁人,可也有人敢要啊? 从前的泉州知州李三坚,现在可是大宋中奉大夫、龙图阁待制、福建路知福州军州事兼本路马步军都部署、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这一大串的头衔,早就将人吓得落荒而逃了。。。 蓝阿潭此时也算是官府之人了,当然是知道李三坚升官之事的。 整个福建路都在其羽翼之下,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与其争女人?此与老虎头上拍苍蝇,狮子面前剔牙无异。。 可瑶瑶不嫁人吧,也总不能一直这么凉着啊,李三坚一辈子想不起来瑶瑶,难道瑶瑶就要一辈子等着他吗?瑶瑶一辈子也就毁了。 同时瑶瑶被外人传的是已经疯癫了,一个疯子也不会有人敢娶的。其实蓝阿潭夫妇心中明白,瑶瑶根本没有疯,只不过是思念过度而已,但这种事情,蓝阿潭夫妇又如何向外人解释? 蓝阿潭夫妇提及此事,就唉声叹气的,是相对无言。 “瑶瑶来了,瑶瑶来了!”正在此时,不知是何人喊了一嗓子,于是众人一起向村外望去。 蓝阿潭闻言也是吃惊的站起身来,看向村口。 “他爹,瑶瑶怎么来了?”瑶瑶之母也是吃惊的紧紧抓着蓝阿潭的袖口,紧张的看着村口。 按照外人的说法,瑶瑶已经疯了,一个疯子留在家里还好,可在外面就丢人现眼了。 “远方的阿哥来看阿妹呀,阿妹的心儿如天上的百灵鸟一样。。。” 须臾,瑶瑶唱着欢快的山歌,自村口走进了梅雨村。 此刻的瑶瑶红绒缠辫子,盘绕头上,额前留海。上穿一件右开襟,衣领、袖口、右襟多镶有彩色花边蓝桃红色上衣,下穿一件尺余绣着大朵云头纹样的蓝青色围裙,腰间还束一条花腰带,亦叫合手巾带,宽四厘米,长一米余,上面有各种装饰花纹,绣有“百年合好”、“五世其昌”等吉祥之言的 短裙只及膝盖,露出了白嫩嫩的一截玉腿。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畲族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众人均被瑶瑶惊艳,许多人均长大了嘴,半响说不出话来。 如此美人哪里是个疯子嘛?说她是疯子之人才是疯癫之人。。。 而最令人惊讶的,也是最令人气愤的是,瑶瑶的右手居然还牵着一名年轻高大男子的手。。。 此名年轻男子也是一身的畲族青年打扮,着青黑色麻布圆领、大襟布衫,青黑色长裤,两肩上衬有棉布搭肩,头上还扎着一块黑布头巾,面目英俊,神态潇洒。 好一对畲家阿哥阿妹!真乃是羡煞旁人也! 畲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均立于道路两侧,均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此二人奔了过来,就似是夹道欢迎一般。 “你简直是。。。。啊?!!!”蓝阿潭还未看清此名男子的相貌,以为是瑶瑶牵着他人,于是气得刚想喝骂,结果二人已经跑到了蓝阿潭夫妇面前,蓝阿潭这才看清此名畲族男子的相貌。 此人不是李三坚,又是何人? 蓝阿潭可是见过李三坚的,而且不止一次。 “李。。。。李。。。。李。。。。。”蓝阿潭顿时被吓得张口结舌的,李了半天也没李出个所以然来。 “蓝里正,别来无恙乎?”李三坚哈哈大笑道。 “阿哥。。。”瑶瑶拉着李三坚的手嗔道。 “他。。。他。。。他。。。。”一旁的许彪也是才看清这个居然敢拉着相公未来夫人之手的男子,原来就是经略相公本人,顿时也是被惊得“魂飞魄散”,他了半天也没他个所以然来。。。 “夯货,才看清是主人啊?”山魁抬手敲了许彪一记后,微笑道。 “太难看了,太蹩脚了。。。”许彪随后嘀咕了一句。 “小的们见过李大官人!”待蓝阿潭等人反应过来之后,蓝阿潭等梅雨村吏员、畲族长老等人连忙跪下行大礼。 “小的们拜见李大官人!”在场的所有畲人均跪下行大礼,包括此前对李三坚颇有微词之人。 平日里不要说一名大宋经略使了,就是一名县官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官了,更不要说一州之长吏,更不要说一路之长吏了,简直是云端之上,根本无法望其项背。 另外就是李三坚自为泉州知州以来,确实是为梅雨村做了不少好事,如平息水患、架桥铺路、兴修水利,开辟商路、减免赋税、徭役,破除旧俗,如不举子,兴文教、办学堂,救助孤寡病残。 特别是架桥铺路,这个世上之人很多人不理解,李三坚为何要花大力气架桥铺路。 但李三坚明白,这是利在千秋之事,不但是今后,现在效果异常初显,逐渐繁荣了梅雨村的商业,梅雨村的畲民又不是瞎子,他们日子越过越好,当然就要感谢李三坚了。 瑶瑶见乌泱泱的跪下了一大片,心中有些害怕,缩在了李三坚身边。 李三坚拉着瑶瑶出汗的小手,走到众人面前说道:“诸位父老乡亲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必如此拘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李某今日不过是路过梅雨村而已,非官之身,为一介旅人耳!常言道,客至当入乡随俗,因此请诸位父老乡请自便。” “歌照唱,舞照跳,节照过!父老乡亲们继续过节吧!”李三坚随后呵呵笑道。 “谢李大官人!”梅雨村众人闻言方才起身,又开始载歌载舞,欢度三月三。 李三坚随后被请入主位,蓝阿潭等畲族长老作陪。 梅雨村乡绅、长老当然是对李三坚极尽恭维谄媚之能事,不过李三坚只是随口敷衍,并未注意他们,李三坚的注意力已全部集中在了篝火晚会之上的瑶瑶身上去了。 “月儿弯弯在半天,船儿弯弯在河边。船儿上滩趁水大,妹要恋郎趁少年。” 此时瑶瑶已经融入了畲家众年轻男女当中,舒展优美的歌喉,一边唱着动听优美的山歌,一边翩翩起舞。 畲民善歌善舞,无论是什么节日,均要唱歌跳舞助兴的,无论是老还是少,是男还是女,均会参与当中。 歌舞俱佳之人,当然就是畲族的青年男女了。 瑶瑶没来之前,众畲家年轻女子为了争夺“三公主”,是竭力展示自己优美的歌喉及动人的舞姿,可瑶瑶来到篝火晚会之后,顿使众女黯然失色,均是自惭形秽。 美妙动听的歌声,妙曼传神的舞姿,使得畲家儿女均是以瑶瑶为中心,簇拥在瑶瑶周围,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唱着动听的山歌。 “彩!彩!彩!”李三坚也是为畲民节日的气氛所感染,一改往日稳重的模样,喝了一大口畲家的糯米酒,站起身来,甚至跳起来,大声喝彩。 李三坚当官当的,都差点忘了自己不过才二十余岁,平日里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威严倒是与日俱增,可年轻人活波、热情、朝气却一日日的减少。 此时李三坚为畲家三月三节所渲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世间一切烦心事,尽情喝酒,尽情欢笑。 “叫一声那个阿哥哟,羞红脸低下了头,红艳的花儿等人摘。”此刻瑶瑶边舞边唱,来到李三坚的身边,邀请李三坚对山歌,跳畲舞。 “免了,免了。。。”李三坚见状吓得连连摆手道。 李三坚哪里会什么对山歌、跳畲舞?笨手笨脚的下场,定会是大煞风景,说不定还会影响了瑶瑶呢。。 “红红的花儿催绿草,就连杨柳都已急弯了腰,阿哥你莫让我等心慌。。。”瑶瑶不依不饶的,依旧笑着牵着李三坚手唱道。 “李大官人,我畲家女儿邀人唱歌跳舞,是对客人最热情的礼仪。”蓝阿潭见状对李三坚笑道。 李三坚闻言无奈站起身来,打算下场,忽然想起一事,于是喊道:“山魁!” “主人,山魁在!”正在一旁与许彪等人大吃大喝的山魁,闻言慌忙放下酒碗后应道。 “封上许彪的鸟嘴,敢唧唧歪歪的,打烂他的屁股。”李三坚丢下一句话后,就与瑶瑶一同进入了歌篝火晚会之中。 “噗。。。”许彪闻言一口酒喷了出来,怔怔的望着李三坚。 “得令!”山魁大声应道。 “阿潭啊,恭喜你了!”李三坚去唱歌跳舞之后,畲族之人纷纷拥到蓝阿潭身边恭喜道。 “哈哈哈哈,多谢,多谢!”蓝阿潭得意洋洋的捏着颚下山羊胡子笑道。 小妾怎么了?小妾也是经略大相公的女人,经略相公还如此的年轻英俊,世上有几个女子有此福分啊?蓝阿潭得意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