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计算机所。　　 t54计算机“抢鲜体验版”已经用于人口普查了，不过明年2月正式发售的版本，唐华还打算再做最后一轮改进设计。　　 现在所谓的t54人口普查机延续了晶体管技术，也延续了模块化运算单元的架构，机柜尺寸与t53保持一致。机柜左下角是一块10m硬盘，右下角是一个磁带机录/放系统，中部有12个运算单元的插孔，再上方是磁芯存储器（当内存用）和交直流转换、高频震荡发生器等器件。　　 10m硬盘是个直径50厘米、高35厘米的扁圆柱体，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小半个润滑油桶”。去年投产的5m硬盘是个直径60厘米、高40厘米的汽油桶。10m硬盘虽然还是一个庞然大物，但仔细算算就能发现它的体积其实缩小了一半，这个技术进步让硬盘可以直接塞进计算机的机柜里了。　　 除机柜外，t54计算机标配一台14寸显示器。显示器内除了阴极射线管，还必须有一大堆笨重的显示电路，因此显示器是个远比14寸显像管大的铁箱子。　　 这两大件构成了计算机的主体，再加一个键盘就可以用了。可选配的外设还包括打孔卡片阅读器、打孔纸带阅读器（这有点古老了）、针式打印机和卡片打孔机。　　 t54的内构在“抢鲜体验版”上已经全部实现，剩下这半年时间不需修改/改进。唐华改进的是计算机的其他方面。　　 “机柜的外壳，铁皮刷漆风格已经保持了三年了。我现在有个打算，新一代的机柜在这方面改进一下。你觉得是上烤漆工艺好，还是电镀好？”　　 从1950年到现在，计算机的机柜都由松江机械机电厂包了。尽管达成了垄断四代计算机机柜的成就，松江厂在整个计算机产业体系里面一直是个不太引人注目的小家伙，因为机柜实在没多少技术含量。　　 松江厂的厂长上次来上海计算机所还是1950年，在那之后唐华都3年没见他了。　　 见唐华问自己问题，松江厂的厂长老李答道：“是这样，电镀的机柜看着比较闪亮，外观干净，没有异味。但是电镀的机柜色彩相对来说比较单调。烤漆工艺看上去比较偏传统，好处是色彩搭配比较丰富，异味会有一些，放几个月就好了。防锈方面两种工艺都没有问题，只要表层不被刮掉，都不会生锈。”　　 “这两种工艺的成本呢？”　　 老李：“电镀略为贵一点，电镀成本在15万块钱左右，烤漆10到12万。”　　 唐华琢磨了一下，还是烤漆比较好一点。“先定烤漆吧。机柜的外观样式，新计算机也需要调整一下，这在以前也是惯例，只是t54计算机我们有临时任务要得很急，没给你们时间修改。”　　 老李：“4月份到7月份，我们厂的设计室做了几种新外观的调整方案，我都带来了。”　　 唐华打开几张设计图，标准的机械制图再上色，看得出来这颜色填得很仔细，把机柜画得很漂亮。唐华看了看，指定了其中一个方案，“就它吧。不过，在机柜的上方可以再增添一个小零件，小装饰零件。”　　 唐华在机柜上方两块铁板的连接处画上了两排小圆圈，然后写上三个字“跑马灯”。　　 “这里放两排小灯，里面再搭建一个简单的控制电路，当计算机开机时，这两排小灯点亮，但是是在低亮度状态。当计算机进行运算时，两排小灯中各有一个灯处于高亮，而且在控制电路的控制下，高亮灯是从左到右依次交替切换，看上去就是有一个光点在上面运动一样。你们厂的设计室能做这种功能吧？“　　 老李：“设计室的小家伙们读过不少电子电路的书，这个功能肯定能做。”　　 ……　　 把机柜玩出花来、设计一个跑马灯——t54的卖点应该是够了。　　 现在是1953年8月，雷明顿·兰德公司还在卖他们的univac计算机。五千多个真空电子管、其实就是在eniac基础上减配、增加可靠性、增强商业运用能力的版本。　　 起初开卖时的价格是17万美元一台，1952年涨价到1000万美元，1953年加了外设的版本卖价125万美元。　　 univac-1高额的利润让雷明顿·兰德公司接着又开发了2700个真空管的univac-1101、雷明顿·兰德409。　　 另一种商业（科研）计算机是大名鼎鼎的ibm701，使用了真空管逻辑电路静电存储器，制造了19台。ibm701因为太贵，因此使用者发明了“计算机机时租用”制度，40个小时机时的租金是12000美元，　　 现在eniac的技术和架构已经是公开的状态，大家都会了。美国政府机构会直接采购计算机，其他的科研机构、大学、科技公司，在需要用计算机的时候大多数选择是自己造一台，而不是到外面买。　　 费朗蒂电气工程公司自制了一台计算机费兰蒂·马克1。普林斯顿高级研究所制造了一台1500个真空管的ias计算机。　　 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的　　 科学家去普林斯顿瞅了一眼ias，回来自己制造了一台名叫“疯狂一号”的计算机。　　 马克斯·普朗克物理研究所制造了g1计算机。这个站在世界物理学之巅的物理研究所，现在手里的计算机运算能力还不到邓稼先手里那台tc52超算的百分之一。　　 唐华最关注的还是univac-1的销售。　　 从驻美大使馆帮助整理的商务报表里，从1951年到1953年，雷明顿·兰德公司每年都能卖出去好几台univac-1。　　 看着看着，唐华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不正常现象。　　 1953年的univac-1销售是，美国原子能委员会2台，加州1台，美国海军2台，路易斯维尔电器部门1台。　　 少了个美国空军的用户。　　 美国空军在1951年就购买了2台univac-1，一台在五角大楼，一台在弗吉尼亚州阿灵顿。接下来还有几个空军基地的计算机需求，怎么不接着买了？　　 1953年3月，唐华还注意到了美国空军突然与小阿诺德注册的一个无线电设备公司签订了一笔高达4000万美元的合同。　　 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唐华在报表里雷明顿·兰德公司那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写上：　　 【美国空军可能能自己在制造计算机】　　 ……　　 美国，波音公司。　　 美国空军少将小阿诺德、弗吉尼亚高级电路公司ceo费尔南德斯、波音公司高管柯林斯在讨论一个有关美国空军和波音公司的重大决策。　　 “美国空军在朝鲜发现了完整的中国晶体管以及晶体管放大电路、计算电路。随后空军将这些样本交给弗吉尼亚高级电路公司，他们经过一年零四个月的时间，成功仿制了晶体管。”小阿诺德说，“除了部分大功率放大器件，真空管还有一定的价值之外，其余所有使用真空电子管的地方，都可以用晶体管来替代。”　　 费尔南德斯：“在最近进行的b-52a轰炸机升级项目上，我们都目睹了这种新的电子元件对飞机性能提高和减重方面有很大的效果。这些器件都是由我们公司生产的，或由我们公司生产模块再提供给无线电、报警器等生产商的。不过，我们公司与美国空军有牵扯很深的关系，在进一步扩展业务的时候，必然受到这种关系的影响。这就是我们提出与波音公司合作的原因。”　　 其实小阿诺德还有句话没说，之所以打算把弗吉尼亚高级电路公司剥离出去，是因为小阿诺德用了个马甲在公司里占了股份。但马甲毕竟是马甲，要是仔细调查，小阿诺德用美国空军缴获的晶体管开公司恰饭的事情很可能会被发现。　　 柯林斯点了点头。　　 如果这次会谈达成一致，柯林斯将是新成立的波音公司电子电路部主任。　　 费尔南德斯掏出了公司生产的晶体管样品：“这是我们公司仿制的晶体三极管，可以很负责地说，工艺很好，不亚于我们发现的轰炸机上的中国晶体管。制造成本现在每只5.5美元。虽然最便宜的小型真空管只需要3~4美元，但稍微具有抗震结构的真空管，成本就达到6美元以上，而晶体三极管的结构天然具有很好的抗震能力，它不需要任何加固，就比采用抗震设计的真空管还强。”　　 “这只是单个器件成本方面的考量，晶体管的体积优势用在武器系统上时，带来的性能提升是真空管无论如何也不能达到的。”费尔南德斯又拿出一只小型真空管，把拇指大的玻璃真空管和比黄豆还小一点的晶体管摆在一起。　　 柯林斯：“波音公司的计划，是整体收购弗吉尼亚高级电路公司，包括公司的技术、工艺、知识产权、固定资产、现金资产当然也包括现金债务；公司的高管继续在我们的电子电路部任职，而公司的普通员工视情况而考虑是否留用……”　　 三人就收购细则和收购金额进行了几轮谈判。　　 看细节谈得差不多了，小阿诺德说：“关于公司的转让并购，空军还有三个附加条件。在满足这三个附加条件的基础上，弗吉尼亚高级电路公司才可被波音公司并购。”　　 柯林斯：？　　 小阿诺德：“第一，波音公司使用了晶体管的计算机和其他机电电子产品，不能供美国海军使用或向美国海军销售；第二，不能供美国陆军使用或向美国陆军销售；第三，也不能供美国海军陆战队使用或向海军陆战队销售。”　　 ……　　 如果现在唐华知道美国硬仿晶体管居然5.5美元一个，他可能马上就下令鸿海厂准备几十箱的二代晶体管往香港卖。　　 这差价赚得可太爽了。　　 三代晶体管投产后，二代晶体管的生产线逐渐关闭，现在还剩最后一条，月产量5~6万管的样子。　　 这本来就是考虑用在步话机之类的在战场上很可能丢失被俘的装备上。这样被缴获了也不要紧。　　 从1953年开始，电视机和收音机也采用了真空管和二代晶体管混用的制式。　　 而第三代晶体管现在得提防泄密　　 。尤其是1952年下半年，平面工艺全面用于第三代晶体管的生产，如果缴获的第三代晶体管足够多，就能分析发现这些晶体管核心的硅粒似乎是从一整块硅片上切割下来的。　　 然后就能领悟到：中国是在一块大硅片上刻蚀出很多晶体管的核心，然后把大硅片切割开，切成小硅粒再封装成晶体管。　　 然后美国人可能就会继续脑补……　　 这样超小型但却很廉价的晶体管的秘密就曝光了。　　 ……　　 电视机、收音机不但是向苏联和东欧国家公开发售的产品，从1953年开始，也是向欧美公开发售的产品。　　 广州。　　 深夜，一艘散货轮在广州靠岸，跳板刚刚接触码头，人数众多的装卸工队伍就快速上船卸货，一个多小时就将船上的货物卸了下来。　　 从三年前开始跑海运，船仔霍现在已是闻名港粤的运输大王。　　 抗美援朝时的海上封锁最严厉，船仔霍摸黑穿过香港英军的封锁线，将紧缺物资从香港送到广州，为此还被军统炸沉了一艘船。　　 当时敢吃这碗饭的船老板只有6家，其中最仗义、我党也认可的船老板只有两家：香港霍家和澳门何家。　　 船仔霍运送的货物从不打马虎，比如青霉素，他是尽量从总代那里拿到品质最好的药品。从不趁难抬价。澳门何家的货源更有想象力，比如从马来西亚搞到了一批良种橡胶种子，半年之后干脆又搞到了一批橡胶树苗（这是超高敏感度的禁运物资）。1952年干脆把澳门葡军的军需库给打开了，卖过来几千个包含了青霉素、吗啡、止血粉、绷带的急救包。　　 “霍老板，”码头上，负责交接的干部与船仔霍握手，“天黑浪大，又是很不容易的一趟船运，辛苦了。”　　 “哪里哪里，现在比去年前年安全多了，”船仔霍说，“你们把台湾搞定了，什么军统中统，统统消失了，我现在再也不用担心船被炸了。”　　 “将来安定下来，有机会的话，我们就邀请霍老板来这边做客，说不定还能见到主席和总理，”干部说，“另外有个事。你们回程以前是运的一些杂货特产，现在上级有了政策，电视机，录音机、迷你收音机，也归你们运。”　　 以前一家英国公司偷偷从广州进口电视机，现在这家英国公司也被吓得不敢来了。　　 “电视机？就那种遥控电视机？”虽然船仔霍自己没电视看，但是知道这个东西。　　 “今后这些货物就是你们霍家和澳门何家包了，自己做生意也行，上岸就甩出手也行。上岸就甩出手，电视机一台大概挣两百。收音机和录音机，我们书记说了，各送你一台自己听着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