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朝饮酒风气盛行,高门士族里酒鬼成群,整天以酒避世,借酒放纵,庶民也是喜好饮酒。 酿酒是三吴最赚钱的行当之一,榷酒每年给朝廷带来大量税收。 沈兰淑跟着走进了地窖,原先以为只是一个存放果蔬的小地窖,进去以后,竟有另一番景象。 地窖占地很大,比起土楼的占地还大,摆放了数百个木桶,俨然是一位乡侯的墓穴。 沈兰淑盈盈笑道:“前段时间,难怪二郎、三郎整天灰头土脸,甚至用土搭建了一个小码头,奴还在奇怪哪来的数百方土填出一個码头,原来是顺着谷仓挖了一个大地窖。” 卢祎依次点亮了地窖里的褐釉油灯,收起了火绒:“废物利用了,以后刚好需要一个小码头运送酿出来的酒。” 一切准备妥当了,接下来热火朝天的大干一场了。 甘蔗渣酿酒的第一步是把榨糖余下的甘蔗渣进行稀释。 卢祎为了防止泄密,酿酒的过程中只有四个人知道,包括他自己在内,还有沈兰淑、卢庆之、卢一斛三人。 第一次用甘蔗渣酿酒,一切都没有经历,卢祎没有急功近利的拿出所有甘蔗渣酿酒。 始终以求稳为主。 卢祎只拿了一个木桶酿酒,权当尝试,不成功再进行下一次尝试。 “差不多了。” 卢祎拿着簪笔详细记录了甘蔗渣稀释的程度,指着旁边的酵母说道:“先用戥子称量酵母,记得报给郎的数目精准到分。” 卢一斛拿着戥子称量了酵母,详细记录了重量以后,放进了木桶里:“二哥,还要放别的东西吗?” 甘蔗渣稀释过后,放入了酵母,接下来是发酵。 卢祎收起了左伯纸:“封上盖子,等到十二个时辰以后过来查看发酵的情况。” 卢氏坞堡唯一的一座浮钟搬到了地窖里。 卢祎借着褐釉油灯的黄晕光亮,看清了浮钟的时间,写在了左伯纸上:“可以出去了,记得别说漏嘴了,族里除了咱们四人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告诉地窖里酿酒的事。” 几人走出了地窖,用木板封住了入口,上面又堆放了耕犁等农具,彻底遮住了入口。 总算可以放心了。 “嫂子,有些事问你。” 卢祎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沈兰淑,一起朝着膳堂走去:“市面上的米价是多少五铢钱一斤,酒价是多少五铢钱一斤。” 卢庆之、卢一斛两人没走,满脸庄重,甚至带着几分虔诚,守在了谷仓门口。 酿酒似乎成了祭祖一般的大事。 “你俩....” 卢祎本想喊走两人,看到卢庆之满脸的期待,只能任由两人守在谷仓门口了。 族里守着一百二十亩地过日子,勉强活着,再多出一个丁男都不够了。 沈兰淑平时吃的少,不算丁男,食量相当于一个半大孩子。 族里的孩子总会长大,另外卢祎等人也要娶妻生子,总不能一辈子打光棍。 随着北人的大批涌入三吴,粮食的价格越来越高了,族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如果不是练布的价格跟着涨了起来,族里早就开始饿死人了。 今年还能勉强支撑,等到明年就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 如果粮食的价格再涨,恐怕族里有一半人都要饿死。 酿酒是族里唯一的希望了。 卢庆之、卢一斛两人晚上都准备睡在谷仓里不走了,看着族里仅有的指望。 沈兰淑坐在织机后面,回应道:“自从北人南渡以来,米价连年上涨,已经从每石一千二百文五铢钱涨到一千八百文五铢钱。” 卢祎心惊了,本以为最多一千五百文钱一石,居然上涨到了一千八百文钱,米价比起发大水的灾年还要高。 米价每上涨一百文钱就会有大批人饿死。 何况米价还在涨。 沈兰淑继续说道:“酒价也跟着上涨了,米酒每瓶五十文钱,豆酒每坛二百文钱,黄酒每瓶四十文钱。” 卢祎心里有数了,根据米价和酒价可以给甘蔗渣酿出来的酒定价了。 卢一斛从交州运回来的甘蔗渣,几乎相当于不要钱的白送,一文钱一担,也就是一文钱一百斤。 交州的豪族坞主过去都在为处置甘蔗渣发愁,榨糖过后没有任何用处了,当柴烧烟气大,扔掉又费时费力。 难得有人帮助运走甘蔗渣,半卖半送给了卢一斛,商船运送了上千料甘蔗渣,只花费了一百文钱。 还不如一坛豆酒值钱,却能酿出数百桶甘蔗酒。 简直是无本买卖。 卢祎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前往香雪堂继续传授族里孩子读书了,这些都是未来最可靠的帮手,一定要用心培养。 今天传授心学内容的时候,卢祎一直心不在焉,脑子里总会想起地窖酿酒的情况。 晚上躺在床上睡觉,卢祎大半夜没睡着,直到子时了勉强睡下。 甘蔗渣酿酒的发酵时间终于到了。 卢祎迫不及待的前往了地窖,发现卢庆之、卢一斛两人满眼血丝:“你俩晚上没睡觉。” 卢庆之焦急的说道:“没敢睡觉,就怕有人偷走了地窖里酿的酒,二哥赶紧查看酒水酿成了吗。” 卢祎郑重点头,走进地窖里,打开了木桶的盖子。 一只木瓢伸进了木桶里,舀了经过发酵的甘蔗渣酿酒。 卢祎在几人紧张的注视下,尝了一口酒水的味道。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