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霁松回到家的时候,迟崴还没有回来。 她打开落地窗,让风吹进来,窗帘随风舞动,远离城市的别墅外面能听见清脆的鸟叫,她拿出孟子妗给的书坐在沙发上翻看,猜测着迟崴回来的时间。 本来是本儿童读物,这本书却是一点儿插画也没有,上面歪歪斜斜的法语迟霁松一个词也看不懂,她只是茫然地翻页,一分一秒地算着时间。 太阳已经落下,书被她翻出痕迹来,也没等到迟崴回来。 她给自己做了饭,留出迟崴那份放在微波炉里,自从她在这里做了第一顿饭开始,迟崴就没再让佣人来做饭了。 迟霁松也不知道迟崴请了人照顾他的日常饮食,她做饭的初衷只是为了让迟崴不讨厌她,而且在她心里,迟崴就属于林母说的那种很好养活的一类人,因为无论做什么菜,迟崴都没有挑剔过,当然,也没夸过。 秒针滴滴答答地转动,天色已暗,已经入夜,上楼前,她拿着《小王子》想把它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心里希冀着,也许迟崴回来就看见了,也许迟崴今天晚上不会再出门,也许迟崴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 她找来椅子,踩在上面,将书放置在了玄关的鞋柜上,从玄关进来,正好看见正面的字。 做完一切,她回到房间,洗完澡洗好衣服,躺在床上,耳朵支棱着,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迟霁松猜得不错,迟崴一进门就看见了这本书,但仅仅是看见了,他甚至都没有碰那本书一下,在客厅喝了杯水,就解着领带往楼上走。 迟霁松喜欢给他留灯,她在他晚上会走过的地方都留着几盏柔和的橙色小灯,以前无论几点回家的迟崴,头一遭觉得时间有点晚了,不算太亮的光,能让他看清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外面,正在随狂风摇曳的树枝。 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错,只能听见轻轻作响的窗户声。 “吱呀——”房间门被迟霁松推开,她光着脚站在前面看迟崴。 迟崴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等着她开口说话,他记得他前几天通知过助理找人来修理这扇门,但门的活页却被修理工忘记了。 小姑娘扶着门的手好像在轻轻颤抖,门被这细微的动作弄得吱呀作响。 迟霁松一直没有开口,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将扯下的领带卷在手里,问道:“怎么了?” “你能……”要说出的话在舌尖一转,她换了个请求,“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迟先生。” 第一次听见她这么叫他,男人笑了一声,低低的声音很像嗤笑,她轻声解释:“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 别墅太过安静,和外面吵闹的风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这才意识到,迟霁松平常再怎么冷静,也只是个小孩子,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别墅里还是会害怕。 养个小孩儿是真的麻烦。 他往前走,去房间拿了纸笔,写下号码递给衣着单薄的女孩儿。 迟霁松接过小小的纸片,紧紧地捏在手心里。 瞥见她亮晶晶的眼睛,他愣了下,随即关上了房门,处理那通一直响个不停的电话。 他听见外面的关门声,小孩儿已经回去睡觉了,他按下接听键,那边传出急不可耐的声音。 “迟总,再帮我一次吧。” 那边的人没有得到回答,只听见打火机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呼气声,男人的声音很是鄙夷:“你是不是太给自己脸了。” “最后一次。”他没有放弃。 迟崴没有开灯,房间里一点猩红,他咬着烟,一脸轻蔑,“你拿什么来求我帮你?” 那边突然缄默。 “跟着孟子妗有什么不好,韩林宇,反正你就是个废物。”迟崴的语气里,难掩嘲讽的笑意。 电话那边的韩林宇被激怒,对着迟崴破口大骂:“我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们害的!孟子妗和你们都是一路货色的贱人!” 难听的话并没有让迟崴生气,他喜欢玩弄别人的心理,等对方骂完,他不紧不慢地结束录音,很礼貌地通知韩林宇:“我想,孟子妗应该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挂掉电话,将录音发给了孟子妗,那边好像也没有睡,回了他一个“。”,这是他们这一圈人的默契,他收拾完,上床睡觉。 同一时间的韩林宇收到了信用卡被冻结的消息,还有律师发来的财产转出合同,他气得把手机摔到墙上,桌上的东西全都被扫落在地上,故意弄出巨大的声响,但楼下的人根本没有上来看他。 他不受控制地喘气,剧烈的动作扯到了他脖颈上的伤口,绷带上渗透出点点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