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才作罢。　　 沈昊也就是比划比划，逗个乐子罢了。　　 没真想着动手。　　 他顺手就把篮子提了上来：“来，婶子，这些，给您补身子！”　　 掀开篮子，好家伙，鸡蛋塔……　　 “嘶……”宋婶儿倒抽了一口气，拍了沈昊一下：“你这倒霉孩子，家里不过啦？快拿回去！”　　 “嘿嘿，这不还混了一顿饭嘛，有来有往嘛婶儿。”　　 “收了吧。”队长“吧嗒”了一口，瞥了一眼，说道。　　 “成。”见自家男人这么说，宋婶儿也不多话。　　 刚才她在里屋听到了，沈昊现在手头有货，倒也不用太担心这些事儿了。　　 “回去，你对老会计好点。”　　 “我本来对他也不错啊。”沈昊挠了挠头，别的不说，精神需求，那是给得满满的。　　 “听我说完。”队长瞪了沈昊一眼：“你这娃娃，什么都不懂，就瞎折腾。你养鸡这事儿，是老会计要弄的，养鸡，也是老会计自己一个人弄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了吗？”　　 “不是？凭什么啊！”沈昊一拍桌子，表情变得愤怒了起来：“他说是他弄的，就是他弄的，我不要！”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队长的声音更大了一分，随后，又叹了口气：“你干事儿没轻没重的，没个老会计压着，你都能上天去咯。他为了谁？！再说咯，你小心些，没什么事的。”　　 “我！”　　 “就这样！老子是队长！还轮不到你在这儿嚷嚷，赶紧滚蛋。”　　 沈昊被赶了出去。　　 心情有些沉重。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的事儿这么重。重到需要一个老头，拿着自己的命来担着。　　 抬头望望天，夕阳西下，还剩些许余晖，洒落在村子里，给麦田染上了一抹橘黄色，不暖，但好看。沈昊撇了撇嘴，不大喜欢这种好看的东西。　　 队长要开会了。　　 每家每户，都要派出一个代表去。　　 这倒是新鲜事儿，平日里有事儿，都是村子里吼一声，或者聚在老树底下，说上那么一说，就完事了。这猛然间要开大会，还是很少见的。　　 队长借了老会计的会计室用。整个村子最大的就是这屋了。　　 “都收一收，老会计说了，里头不能抽烟。”队长又交代了一遍。　　 “放心吧，队长，咱们还能坏了老会计的规矩？”　　 “哈哈哈，就是啊，队长……”　　 七十五户人家，也就有七十五个人。　　 即便老会计的会计室够大，也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队长坐中间。　　 “成，也不扯闲篇了。村子里，弄了个养鸡场。”队长开场的第一句话，直接就让整个屋子都炸了。　　 “养鸡场？”　　 “好家伙！”　　 “要我说，早该弄了，瞧瞧隔壁，听说，去年年底，姓赵的偷摸摸地卖了五头猪！整个村子吃得满嘴油啊！”　　 这事儿，瞒不过别人，附近的村子，多多少少都有点副业，要么多养一点东西，要么干其他的事儿，这种事情，大多数都是一个村子里一起干。不容易被发现，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出事儿。　　 秦家村没干这些，秦家村的这些人，老早就想撺掇着队长跟着干一点，多点收入也是好的。　　 “事儿呢，是这么个事儿，今天让你们过来，就是告诉你们这事儿，你们可别给我说漏咯。要是说说漏了……”　　 “队长，您就把他的脑袋扭下来当夜壶！”　　 “对！当夜壶！”　　 “成，嘴巴都紧点，回家好好说道说道，那些嫁过来的，嫁出去的，都不要说，咱们自己家知道就成了。另外，这养鸡场，一个月分一次。我保证，一个月至少有这个数。”队长伸出一根手指。　　 “多少？总不能是一颗吧？”　　 “一斤，一户一斤。”　　 “乖乖，不少咧。”　　 “那可不是。”　　 “先说好咯，这数，是根据平日里工分来，不过一个月分一次。想要多拿点，就自己个多干点活。另外，那个谁，秦辉，秦大福还有秦小满家的留下来。其他人，都散了吧，记得，少说。”　　 开会的事儿，也没耽误大家多长时间。　　 说事儿，强调事儿，几句话的事就算是结束了。　　 只不过，这短短的几句话，倒是令人精神振奋了许多。毕竟，队长是不会吹牛的，别的不说，每个月白拿一斤鸡蛋，对于任何一个家庭而言，都是天大的喜事儿。　　 等到人都散了。　　 就剩下秦大福和秦小满家，还有秦辉。　　 “秦辉，你我就不多说了。秦大福，秦小满，现在，村子里有事儿需要你们帮着搞一搞。”　　 秦大福，算不得孤寡老人，他今年才三十来岁，只不过瘸了一只腿，媳妇在给他生下一双儿女之后，就撒手人寰了。日子过得苦兮兮的，今年那一双儿女，大的不过六岁，小的四岁。加上自己本身身体状况就不好，工分挣得不多。只能勉勉强强活下去。　　 秦小满，比秦大福略惨一些。　　 她不是没有家，在之前，她叫宋小满，是被他们家卖到秦家村来的。家就是隔壁村子的，收了高额的彩礼，就把秦小满丢了过来，丢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让带，甚至连一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秦小满原本以为，自己大概会跟在家里一把，被人欺负到死。　　 新媳妇上门，什么都不带，大概就是“无论你发生了什么，娘家人都不会管你”的意思。　　 这种毫无背景的新媳妇，无疑是婆婆最喜欢的。　　 事实就像是她想的那样，婆婆欺负，倒也欺负她，不过，还没欺负到那么狠的地步。干的活偶尔挑挑刺，丈夫老实巴交的，也不多言语，每天就挣工分，挣工分，挣工分。她倒也满意，这种磋磨等级在她的认知里，算是可以接受的范畴，甚至还有点小幸福。　　 幸福都是比对出来的嘛。　　 可老天就像是有意不让她舒服一样。她家出事了。　　 她的丈夫，高烧不退，甚至都来不及请医生，就走了。　　 这下子，她整个人都麻了。　　 丈夫没了，家里只有一个婆婆，还有一个没长起来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