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驴车往坡上爬着，右边轮子又给陷了进去，李奎勇两人搁后头怎么使劲也推不出来，郑桐脚下一滑，摔了一跤，身上泥泞不堪，眼镜上全糊了泥巴，　　 他恼的从地上爬起，“呸呸呸……”把嘴里污泥吐出来，破口大骂，宣泄着，　　 “卧槽，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生个病还得连夜走几十里路，这特么不耽误事儿吗？　　 贫穷农民的命就这么贱？卧槽特么的……”　　 “行了，郑桐，歇口气”，李奎勇沉声一句，“子元，快下来推一把！”　　 李子元忙从前头过来，三人“吭哧，吭哧”费了老劲，才把车轱辘给推出来，然后继续赶路，　　 李奎勇见孩子都奄奄一息，也顾不得了，手往怀里一掏，从空间里取出一瓶仙泉，递给钟跃民，　　 “跃民，赶紧让憨娃喝些下去。”　　 钟跃民接过，疑惑道：“奎勇，这啥呀？”　　 “药水？赶紧喂些下去”，李奎勇没细说，也没法说，　　 “快点的！”　　 “喔，好好”，钟跃民照做，给孩子灌了些……　　 没过一会，孩子又有些动静了，语气虚弱道：　　 “跃民哥，我……我不渴，我想睡……睡觉。”　　 “憨娃，这是药，喝下去肚子就不疼了”，钟跃民道：　　 “千万不要睡啊，咱马上就到了，乖啊，再喝口……”　　 要平日里，从石川村到县城，怎么得走四个来小时，他们这大半夜赶路，路况也不好，却是硬生生只用了两个来小时赶到了县医院，全程都是跑的，　　 到了急诊室，钟跃民抱着憨娃大步往里头跑，大喊着，　　 “医生，医生，我弟弟得了急性阑尾炎，快点救他啊，医生……”　　 大半夜的，急诊室里人不多，这么一嚷，动静不小，医生、护士都出来了，医生一检查，却是跟村里那赤脚医生一样的无措表情，呆愣在那，　　 郑桐恼了，催促道：　　 “你还愣着干啥？赶紧给孩子做手术啊。”　　 这医生看模样，年龄跟他们差不多，有些为难着道：　　 “这娃儿看着症状应该是急性阑尾炎，可……可我今年才刚毕业，我做不了这手术。”　　 “那就赶紧叫会做手术的医生来啊？！”郑桐都是咆哮着。　　 年轻医生苦张脸，“医院那些个老医生，都被红袖章给拉去斗了，就剩我们这些刚毕业的医学生，这……这也没人这个啊。”　　 “卧槽！”　　 钟跃民怒吼声，“这特么什么狗屁烂糟事！”　　 他们千辛万苦把人送过来，你特么告诉我不会医治。　　 “我告诉你们，我弟要出事，你们医院要负全责，马上给我找会做手术的医生。”　　 这时边上护士道：　　 “王医生，从省城医院下放到我们这来劳动改造的刘教授，人可是著名的外科医生，经验丰富，这手术肯定会做。”　　 年轻医生支吾着，　　 “这刘教授可是‘返歌命’，犯过错误的，这种人怎么能做手术！”　　 钟跃民一把上去揪住人衣领子，恼火道：　　 “赶紧去给我叫人，你在这嘟囔个啥！”　　 “跃民！”　　 李奎勇上去将人劝住，对医生道：　　 “你要再耽误下去，孩子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故意杀人罪，这可不是犯不犯错误问题，搞不好你都得枪毙，自个想清楚了。”　　 年轻医生听见枪毙两字，浑身打一哆嗦，扛不住了，让护士去叫那位刘教授，过了会一个看模样有五六十的老头赶过来了，穿得破破烂烂，头发花白，留着几缕稀疏的山羊胡，这要不知情，只当是一农村老汉。　　 老教授过来，查看下病床上孩子，道：　　 “确实是急性阑尾炎，保守治疗不行了，得赶紧手术开腹切除，不然这娃儿有生命危险。”　　 李奎勇忙道：“刘教授，那赶紧做手术，救救孩子啊！”　　 “好好！”　　 老人连点头，却是看向一边的年轻医生，征询着，　　 “王医生啊，还得劳烦你给我协助下，还得安排麻醉科人员过来。”　　 年轻医生道：“刚我联系了，先把孩子推进去吧！”　　 又转头对李奎勇几人道：　　 “手术这反革……刘教授可以做，不过钱得交了，这我通融不了。”　　 李奎勇兜里直接掏出一大把钱，少说有五六百了，　　 “赶紧做手术，钱我一分不会少！”　　 憨娃被推进了手术室，四人也是累瘫了，直接瘫坐在医院走廊地上，虽然浑身湿透，但都感觉不到冷，身体整个都麻木了，手术室门不时被打开，护士跟着进进出出，四人心跟着揪起。　　 过了半个来小时，曹刚、蒋碧云，还有杜老汉，支书常贵都赶过来了，裤腿、鞋子上都是泥垢，　　 钟跃民踉跄着爬起，道：　　 “支书，杜爷爷，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蒋碧云插话道：　　 “跃民，我们在家等着更着急，杜爷爷他也坐不住，非要来医院，我们就跟着一块来了。　　 憨娃怎么样了？”　　 “在里面做手术呢！”钟跃民道：　　 “杜爷爷，别担心啊，憨娃肯定没事的。”　　 众人都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等待起来，度日如年，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门打开，憨娃躺病床上给推了出来，众人一拥围上去，　　 李奎勇道：“刘教授，孩子怎么样了？”　　 刘教授宽慰道：　　 “你们不用担心，手术很成功，孩子安全了，刚用了麻药，人还在昏迷着，过会就会醒了。”　　 众人一听，都是长长舒口气，钟跃民抓住刘教授手，感激道：　　 “刘教授，谢谢，谢谢你啊，谢谢你救了憨娃的命！”　　 刘教授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主要还是你们送来及时，这娃儿也顽强，要再晚来半个小时，怕是回天乏术了。　　 你们也别在这围着了，娃儿送去病房，让他好生休息。”　　 众人便帮着护士，一块推着病床往前头去。　　 把人安顿好，病房在，李奎勇道：　　 “憨娃应该没事了，不过晚上得留个人照看着，安全点！”　　 曹刚自告奋勇，　　 “我来吧，勇哥，跃民……你们赶了两个多小时山路，肯定也累了，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