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理端坐宝座之上,目光冷冽,倒不是对王天野不满,反而他十分赞同王天野的做法。 他觉得王天野说得很对,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一切靠的是拳头。 当你的拳头够硬,力量大到能够碾压一切时,周围就只有你一个人的声音。所谓的仁慈,都是虚情假意,都是用来愚弄世人骗局。 他不满的是宁太师和林鸿文。这两人一个通敌卖国、意图谋反,一个虚情假意、落井下石。 摒弃两人所有废话后,他快速起身,赶在王天野走出大殿前将他拦住。 “乖孙啊,就不能多留几天么?明天就是你的成年礼,皇爷爷可是盼着这一天很久了;而且你在京师的镇西王府,皇爷爷也都吩咐下人打扫干净了。” 此时的王玄理只是一名慈祥的爷爷,舍不得孙子离开。 王天野有些犹豫,眉头紧皱,若说对王玄理这个便宜爷爷没好感,那还真是骗人的。 毕竟从认识到现在,眼前这位老人,从未对自己区别对待过,反而处处为自己着想,为自己操心,还百般容忍、万般呵护。 “王老头,我想留。但是这样的京都,我感到恶心!跟这一群尔虞我诈、乌烟瘴气、勾心斗角的官员周旋,我没那个时间和心情。” “这次回来我主要也是想跟你们说一声,不到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别来西川岭打扰我修炼;你们如何折腾我不管,但别来惹我,否则我不介意灭国,重建。” 王天野的这番话,可谓是大逆不道,等同谋逆。 但王玄理对这番言论却是深信不疑。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孙儿确实有这个实力,而且是早在十二年前就有这个实力。 虽然这话直接说出口,十分伤人,但事实就是事实。 只是回想一下,王天野有这种念头也实属正常。从出生到现在,他的经历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而且他对乾贞王朝没有任何感情,有的恰恰是反感与厌恶。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 若是乾贞王朝真到了那一天,那么西川岭就是整个王朝最后的一道屏障。 或许应该说,只要西川岭有孙儿在,哪怕失去王朝剩下的所有城池,收复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就是乾贞王朝的定海神针、擎天一柱。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林鸿文再一次跳出,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 “全都给朕闭嘴!我孙儿说的都是事实,哪怕他今天想要坐上朕的位置,朕,也会毫不犹豫让出!” “再敢多说一句,朕定斩不饶!” 随着王玄理的勃然大怒,其身上的气势暴涨,头顶乌日金刚的千丈法相,忽隐忽现,直透穹顶。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你也就是装装样子,不可能将这些大臣杀了。” “不过走之前,我有必要提醒一句:国无民必亡,国有贼必破!” 王天野直接戳中王玄理的痛点,两句话说得他哑口无言。 然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王玄理。 “这本书你最好看看!” “你们所谓的强大,只不过是自以为。 国之上下,我只看到修炼者的高高在上,奸佞小人横行,贪官污吏当道,朝堂百官各怀鬼胎;百姓生活水深火热之中、过得苦不堪言。” “一个国家治理成这般模样,我真替百姓感到不值,对掌权者感到可悲!” “国无国策、也无国本,不重农工,不知生产,眼中只有武力,一心只会向百姓索取,以求达到更高境界;再强的国力,再多的资源总有枯竭的一日!到那时,民心散尽,哪来的国家可言?” “国之文武百官,理应是文安社稷,武定国门,百姓安居乐业,粮食满仓,国泰民安,普天同庆。” “反观如今乾贞王朝,沾了哪一点?……王老头,你若是不行,这位置我来做几天,为你定好国策,立好国本!” “倘若有人反对,老纸杀他个血流成河、人头滚滚,看还有哪个傻逼反对!” “暴君满手血腥,若换得天下万民平安喜乐;昏君昏庸无道,若换得国破家亡百事衰;明君百官呼吁,百姓无恙,若换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这暴君、昏君、明君,三者之中选其一,老纸宁当这暴君,也要为百姓谋得千秋福祉。” “好!说得好!”王天野随口胡扯着,却突然引得原本一脸死灰的宁中正,激动得面红耳赤。 “殿下说得太好了!” “老臣知错,老臣罪该万死!若是早知殿下有如此胸襟与抱负,就算是死,老臣也不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好在知道的不晚!能在有生之年听到殿下的这番话,我宁中正死而无憾!” “外公,你要干什么?”王笑顿时慌神,急得直跳脚。 宁太师充耳不闻,而是一改原本的颓废,精神焕发地向王天野行了大礼,又朝王玄理行礼,也对百官行礼。 之后铿锵有力道:“罪臣,宁中正,请陛下赐死!” 而后他一五一十地供出自己的所有罪状,并褪去官服,跪地伏法。 这一系列操作,把王天野搞得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头,你什么意思?”王天野有些郁闷地问道。 “殿下年轻,有所不知!……老朽出身贫寒之家,尝遍百姓苦,深知百姓难。” “若无修炼天赋,又哪怕有点天赋。身为平民百姓,到头来也只能是路边一堆骸骨……因此,老朽打小立志:若有朝一日能够站在朝堂之上,哪怕粉身碎骨,老朽也要为底层百姓谋一份生机!” “然而事与愿违。就算老朽百般努力,终归抵不过修炼者的一根指头;在修炼这条大道前,根本没人会去在意一名普通人的看法。” “老朽无能,只能退而求其次,全力扶持同为修炼天赋极差的太子,想要让他替老朽实现毕生理想。” “可有些人呐!……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宁太师慷慨激昂,又万分惆怅地叙述自己的过往与理想,听得王天野与在场的百官唏嘘不已。 王玄理叹息一声,落寞地下令:“先将宁太师压进天牢,好生伺候,不可怠慢!” 回到宝座后,再次下令:“废除王笑太子之位,贬为庶人,一起压入天牢,等候发落!” 王笑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击溃,目光呆滞,瘫软在地,嘴里一直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王天野微微一笑,知道事情也算尘埃落定,更没任何逗留的意思,走得更为潇洒。 不过,他在离开金銮殿前,特地转头朝林鸿文看了一眼,露出一丝邪笑。 这一笑,把林鸿文笑得头皮炸开,浑身一冷,额头冒汗。 他、他是真的发现了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而这一幕,王玄理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