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声不仅没走,还点了两人份的晚餐。 温澜心事重重,一点胃口都没有,谢宴声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ap. 晚上,沈毅父亲沈清风「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消息,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江城网很快屏蔽了和沈清风有关的所有信息。 温澜翻了下网友的评论,大都在说沈清风和「长天地产」的老板季长天存在利益输送。 季长天这几年在江城拿到了几块炙手可热的地皮,都是沈清风在暗箱操作。 短短几个小时,沈清风从清正廉明的父母官,变成了贪得无厌的大蛀虫。 「长天地产」这个在江城屹立十八年不倒的地产界巨头,忽然间倾塌。 网民们义愤填膺,不光爆出了沈清风的几栋豪宅,连沈毅的「宸天律所」都被质疑,是否为「长天地产」提供过不合规的法律支持。 「宸天律所」是沈毅一手创立的,短短两年,以远高于同行的胜诉率成为江城政法界的一骑绝尘,一直代理着很多公司的法务。 「长天地产」是律所的重点客户。 很快,网上就有人扒出,「宸天律所」这两年为「长天地产」打了大小三十八场官司。 商品房外墙面积大规模坍塌,造成路人三死两伤,暴力拆迁引发一家七口服农药自杀,还有拖欠农民工工资……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资本对底层百姓毫无底线的无情压榨。 网上对沈清风的谩骂,先是演变成对沈毅的质疑,接着就是人身攻击,向上一级部门的举报。 温澜放下手机,心中越发不安。 感觉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正在搅着江城政商界这池浑水。 沈家,长天地产……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子里呼之欲出! 她把目光投向谢宴声。 谢宴声正背对着她,站在客厅的窗前俯瞰江城的夜景。 明明没看到这个男人的表情,但她已从男人的站姿中,看出男人此时的心情很好。 「在看什么?」她思量了好一会儿,才问出这句无关痛痒的话来。 谢宴声未语先笑,声线好听得如在床笫间:「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和我没必要绕弯子,直说吧。」温澜感觉心中的猜测已应验了八分。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谢宴声没有转身,「因为,该说的网上都说了。」 「沈清风的事儿是你搞出来的?」温澜还是没能控制好情绪,语气比平时犀利了很多。 「如果沈清风没有和季长天狼狈为女干,我本事再大也折腾不出这些。」谢宴声拉上窗帘,转眸望定她,「怪就怪沈清风太贪。」 话是这样说,但温澜心里却堵得难受。 季敏心,那枚戒指,加上沈家,狠狠压在她的心口,触碰着她的心弦。 谢宴声朝她走近,把她圈在臂弯下,玩味地问:「看到沈家父子从云端跌进尘埃,心疼了?」 「因为我曝光了程霓嘉,所以你恨我,觉得只有把沈毅搞得名声尽毁才是对我最好的报复?」 她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蠢不可及。 如果谢宴声只是替程霓嘉出头,根本不会把季长天扯进来。 毕竟,季长天是程霓嘉小姨的金主。 那么,谢宴声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把沈家拉下神坛自然是冲着她来的,但为此把「长天地产」搞破产,代价不可谓不大。 难道,谢宴声还在为她被赵眉玫挟持的事儿耿耿于怀? 现在,她假小产 已经败露,谢宴声看在赵眉玫是程霓嘉小姨的份上,也要给季长天几分薄面才对。 但,谢宴声却对赵眉玫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把刀挥向她的金主。 温澜想着想着,后背就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她睡了两年的男人,手腕可不是一般的狠。 谢宴声忽然俯身,喉咙深处漾出一声低笑:「我想看看,姓沈的褪去身上的光环之后,谢太太的心还会不会继续从一而终?」 「啪!」 温澜用足力气,朝谢宴声脸上打了一巴掌。 谢宴声摸了下滚烫的脸颊,眸中渐冷,却笑着说:「这个时候真要离婚,姓沈的只怕连你都养不起。」 「再说一遍,选择离婚,是因为我过够了这种恶心的生活!和沈毅没有任何关系!」 温澜身体颤抖,最后一句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 「因为你对我除了恶心,就没有别的感情。所以,我们的婚姻生活对你来说也是恶心的。」谢宴声眸色幽深,紧紧捏住她下颌骨,逼着她和自己对视。 她闭上双眼,长睫上已泪光莹然。 两人沉默僵持了几分钟,她只觉得身边一空,熟悉的脚步声远去。 接着就是拧开门锁的声音。 睁开眼,谢宴声和他的行李箱已不知所踪。 她跌坐在地板上,把在眼圈中打转的泪水咽下去,拿起手机。 上面有温瑾胤的未接来电,微信上还有几条语音。 她手指颤抖着点了两次,温瑾胤的声音才传出来,「我已经让史蒂文医生为季敏心停药了。至多半个月吧,从今天开始倒计时……」 后续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已泣不成声。 来电响了,是周翘。 她心里乱糟糟的,把手机调成静音没有接。 网上全是沈毅和沈清风的负面消息,她翻了几条就看不下去了,拿起外套和手机出了小区。 凛冽的北风吹来,她浑浑噩噩的脑子清醒不少。 没有开车,漫无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路灯折射下来的光令她红肿的眼睛有些疼。 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高挑女人,从一家超市疾步出来,和温澜碰到一起! 女人手中的购物袋已破了个洞,各种食品洒了一地。 「对不起——」温澜正准备弯腰帮忙去捡,就发现对面的女人是程霓嘉。 程霓嘉戴着棒球帽和口罩,俨然是大明星出街才有的装扮。 「遇到你真是晦气!」程霓嘉朝地上的东西踢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