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序看着护城河的河水缓缓而过,他算过了,按照情阅的速度,现在回苏府,应该会在方圆酒楼过一条街以后碰到军脉巡街的人。 今天巡街的是苏见,每次只要是他巡街,这个时辰必定是在那条街上。 苏见和他还有温度是从小的交情,情阅被盘问以后,只要说她是帝师府的人,苏见应该不会为难她。 但是按照惯例,因为没有姓名符,苏见一定会先把情阅关起来,然后再派人来帝师府询问,帝师府证明她的身份后再去签字作保领人。 在长安城查到没有姓名符的人,不是小事。就算和他们私交再好,苏见也得按照流程走才不会授人以柄。 叶情阅,希望牢里走这一遭,能让你记住自己贱民的身份。 温序算的确实不错,但是情阅迷路了。 怎么感觉方向有点儿不对呢?可是记得明明就是这边来着,情阅抱着灯笼越走越纳闷儿。如今她所在的街道已经离长安城中心有些远了,渐渐听不到街上那些吵闹的声音,按理说也该到家了,可是她怎么一点儿也没看到苏府的影子? 难不成是她近视错过了? 算了,太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再返回去看看吧。 情阅看了看四周,旁边有一口井,她将灯笼小心的放在地上,坐在井沿旁揉了揉酸痛的胳膊。 这个可恶的温序!幼不幼稚,净想出些小孩子的把戏来折腾她。 出于动物的本能,在危险来临前,情阅敏锐地嗅到了一丝气息。 背后有是不是人?情阅的第六感让她突然汗毛倒竖,可是来不及回头看,她便被人一脚踹进了井里。 “啊!” 只听得井里一声惨叫,踹情阅的人迅速离开了现场。 情阅的额头擦过井壁,一头栽进了黑漆漆的井里,巨大的惊吓让她惨叫出声,随即嘴巴耳朵都灌满了水,再也发不出声音。 情阅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在井里,但是扑腾了几下,她发现自己竟然在井底站了起来。 不幸中的万幸,这口井本身并不算太深,井水也只到情阅的腰部,天不绝她! 情阅不敢喊救命,不知道害她的人走没走远,要是没走,此时她发出声音,那人再补刀仍几块石头下来,她就不得不死了。 冰冷的井水中,情阅紧紧靠住井壁,双手捂紧嘴巴,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不敢让自己出一点声音。 黑暗中,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额头上有温热的液体渗出,好像是血,但是她并不觉得疼。 她浑身都在发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害怕。踹她的人会是谁呢?她来到此处不过短短几天,并未与任何人结下牵扯到生死的恩怨。 情阅想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情阅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被井水泡的发皱了。 “救命啊” 情阅低声喊了一句试探道。过了一会儿,不见上面有什么动静,情阅这才敢大声呼救起来。 “救命啊!” “救命!” “有人吗?救命啊!” “......” “别动,好像有什么声音。” 苏梨梨抬手示意身后的手下都站住。 今天本来应该是她哥哥苏见轮班巡视长安城,但是哥哥临时有事,她就自告奋勇过来替班了。 苏梨梨和苏见兄妹两个是军脉现今掌权者苏啸的孩子,自小一起在军营里长大,如今都在长安城军部任职,管理京城的巡防。 “救命啊!” 情阅再一次拼命喊道。 “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喊救命?” 苏梨梨这下确定自己听到了声音。 “好像是。” 跟着苏梨梨的士兵们也听到了。 循着声音,苏梨梨先看到一个半人高的六角宫灯,随后看到了情阅所在的那口井。 “井下可是有人?” 苏梨梨抬脚蹬在井边,一手撑着膝盖,朝下问道。 “救命!” 情阅喜出望外。 “救人。” 苏梨梨当即招呼属下找绳子,将情阅拉了上来。 “谢谢你们救我,谢谢。” 天知道情阅有多感激眼前这群人。 只见眼前的女孩子,说话有气无力,面色惨白,有血从额头沿着侧脸直到下巴,苏梨梨以为自己看到女鬼了。 “你是谁?怎么掉到井里?姓名符拿出来我看看。” 苏梨梨朝情阅伸出手。 “姓......姓名符好像掉在井里了。” 情阅有些结巴,立马假装在身上摸姓名符又没摸到的样子。 她真是头都大了,为什么救她的刚好就是军脉巡街的人?眼前问她要姓名符的女孩子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只怕就是书里的苏梨梨了。 除了苏梨梨,毕国再没有一个不爱红妆爱戎装的女子。 情阅记得,苏梨梨是个火爆的性子来着...... “掉了?”苏梨梨当即就有些起疑,近来经常有贱民想混进长安城闹事,眼前的女子莫名其妙掉在井里,说话吞吞吐吐,只怕来历未必干净。 “你叫什么名字?哪家的人?”苏梨梨盯着情阅的眼睛。 “我叫情阅,是帝师苏阙府上的丫鬟。” 情阅现在只能祈祷这个苏梨梨能碍于“帝师”两个字放她一马了。 “放屁!”苏梨梨当即拧眉骂道:“给我掌她的嘴!打到说实话为止。撒谎也不动动脑子,我在长安城就没听说过帝师府上有什么丫鬟。” “我没撒.....” “啪!啪!啪!” 情阅来不及张嘴分辨,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几个耳光。她听到自己的耳朵有奇怪的嗡嗡声,嘴角好像有血流出来。 “再问你一遍,你是哪家的人?姓什么?” 苏梨梨示意属下停手,又问了一遍。 “我是帝师府上的丫鬟,你可以去帝师府上核实。” 情阅觉得嘴巴里都是腥甜的味道。 “核实个屁!给我继续打!我说你诌胡话也不打听打听,这些年多少人家想塞女儿进帝师府去伺候那二位,都被退回来了。帝师府出了名的不用丫鬟你不知道吗?” 苏梨梨已然没了耐心。 又是几个耳光落在了情阅脸上。 其实很疼,可是情阅已经不觉得疼了,她只觉得屈辱。她所受的教育是文明的教育,她从来没有学习过处于这样的境地应该用什么样的心理去面对。 她只想逃离这些人,逃离这样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