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肖秘书从外面回来,递给周凛安一份文件。 周凛安坐在转椅里,将那纸张展开,面不改色看着上头的内容。 取报告的时候肖秘书已经看过了,在和周凛安对视时,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周凛安却是淡定如常,收起文件锁进了抽屉里。 肖秘书问他:“打算如何处理,你真要签那份财产分配文件?” “你来签?” 周凛安看他一眼,从位置上起身,双手插兜走到落地窗前。 肖秘书跟过去,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你们家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周怀准不是老太太和老太爷的儿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徐安然那孩子却又是周家的种,难不成真是董事长的?” “别开玩笑。” 孩子是算准时间剖出来的,根本没足月,唬得了周怀盛,但骗不了其他人。 而且前两年周怀盛患过严重的前列腺炎,肖秘书找过他的主治大夫,能有孩子的几率微乎其微,徐安然不可能那么好运气。 两人站在窗前,许久没再说一句话。 将近七点钟,郑琦敲门进来。 “老板,太太去了金域山庄,和周怀准在一起。” 郑琦派过去的人一直跟着昭昭,看她进去半个小时没出来,给郑琦打电话汇报。 周凛安暂时倒不怕周怀准对昭昭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他还没那胆子。 “正好,我也要跟他见一面。” 周凛安穿上外套,拿了桌上的车钥匙就要走,郑琦要跟着他,他摆手:“我自己去。” 从集团驱车去金域山庄,只要四十分钟,周末不堵车,也就更快了些。 周凛安被侍者带到包厢的时候,昭昭正坐在茶几前,在陪周怀准喝酒。 喝的洋酒。 听到动静,她缓缓转过头来,殷红的脸蛋对着周凛安皱起的眉头,她没在怕的,只冲他眨了下眼睛,就没理他了。 “凛安来了。” 周怀准笑着,在旁边的空杯子里也倒了半杯酒,示意周凛安过去坐。 周凛安蹙着唇,不露喜怒,随手将外套放在沙发上。 “我算着时间,你也该到了。” 周怀准把酒杯推到周凛安面前,“喝点儿。” 周凛安不动声色端起酒杯,闻了闻,道:“这么烈。” “酒这种东西,越烈越有意思,” 说话间看向昭昭,“你看,昭昭喝醉了,在我面前可温顺多了。” “之前你在她那儿编排我了不是?每次见着我,那眼神一看就很讨厌我。” “今天可乖多了。” 周怀准说,“刚她还问我,二叔是不是想上她,呵呵,凛安,你这媳妇儿可真有意思。” 周凛安垂着眼帘,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口,唇角挂着浅淡弧度:“二叔,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能在我跟前肆无忌惮。” “凛安这是动气了?” 周怀准依旧在笑,“这样的话我之前也回答过昭昭,哪怕我真把她怎么样了,你能奈我何?今晚之前,兴许你不会有顾忌,今晚之后你怕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哈哈哈哈!” 眼前的人如此放肆,放浪形骸到了目中无人的程度。 “想不到是不是,想不到你跟我是有血缘的?” 周怀准往后一靠,仰头吐着白色烟雾,两条腿搭在茶几上,“老头子骗老太太骗了几十年,什么老战友家里的遗孤,纯他妈扯淡!” 周凛安看他一眼,视线随即转到昭昭身上。 昭昭像是喝酒喝傻了,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倒一杯。 喝着喝着还吃吃发笑。 周凛安:“……” 暂时没管她,转回头复又看向周怀准。 “转来转去,我还是姓周的,不管是周家的财产,还是恒盛,是我的始终还是我的。” 周怀准眯眼抽着雪茄,歪头看周凛安:“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也包括女人。” 他目光幽深,充满暗示,他甚至带着某种志在必得的自信,他对周凛安说:“徐安然那儿有孩子当筹码,早晚你爸都得站在我这边,到时候你跟谁斗?凛安,为了独吞恒盛,你早就在私底下查我了吧,查到了又如何,想撇开我之后收购其森,我会那么容易如你意?大不了一拍两散,放个新闻出去说恒盛靠洗钱发家,别说收购其森了,都不需要等对家抹黑你,关起门来查你就能查死你!” 由始至终,周凛安端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像是在听无关紧要的事情。 周怀准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倏然朗笑出声,拍他的肩膀:“凛安啊,你果然沉得住气啊,二叔跟你开个玩笑,你不会生气是不是?” “生什么气。” 周凛安极浅地牵了下嘴角,端起刚才一滴未沾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搁下酒杯后又是一笑,“今日和二叔见着一面,受益良多——但是昭昭喝醉了,我得先带她回去了。” 周凛安作势要起来,周怀准大度地伸手,示意他随意。 那头昭昭已经倒下了,歪歪扭扭栽倒在沙发上,在那说胡话:“好酒……我还能再喝二两……” 周怀准在一旁哈哈大笑:“再喝二两,当这是二锅头呢。” 周凛安没再久留,打横了昭昭把她抱起来,“二叔,谢谢你的酒,我们改天再喝。” 周怀准扬着眉,“走好。” . 走廊很长,昭昭在周凛安怀里扭来扭去像是自己在拧麻绳。 可能是姿势没对,不舒服,皱起眉咿咿呀呀呜呜哇哇,闹得人心烦。 她还骂人。 骂周凛安:“可讨厌了……真的一点都、都不想跟他在一起……” 电梯门开了,周凛安抬步进去,顺口问一句:“那你想跟谁在一起,蒋嘉捷啊?” “蒋嘉捷……嘉捷也、也不好。” “哪儿不好?” “哪儿哪儿都、都不好。” 突然就有些悲伤,哽咽了:“可是现在他好惨,我又不想看他,那么惨。” 周凛安:“我老婆要跑了,我也惨。” 昭昭:“那是你活该。” 扭得更凶了,拱来拱去,周凛安衬衣下摆都快被她从腰里拱出来了,实在是上火,下颌紧绷着,警告:“再乱动,一会儿回去有你受的。” 可能是威胁起效果了,或者是她自己拱累了,很快就在男人怀里安静下来了。 从电梯里出来,去停车的地方,路上,昭昭忽然叹了口气。 莫名其妙的,周凛安忍不住看她一眼:“哪儿又让你伤心了?” 昭昭扯着他的衣服,眼泪鼻涕的往上头擦:“我要是不陪他喝酒,他就不会跟我说那么多话。” 周凛安把她弄上车,讽刺的笑了声:“你都打听出来什么了?” 昭昭低落,抓着他衣领:“没有,酒白喝了。” 周凛安按着她不老实的手:“喝死你!” 昭昭嘴角一瘪,要哭出来了,“你欺负我。” 周凛安看着她这样子,心忽然就软了。 不和他对着干,乖一点,听话一点,多好。 他把她按在胸前,摸头,顺毛:“我哪里敢欺负你,这几天你不理我,我都快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