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澎湃的声浪震荡空气，就算四楼都能听见。　　 正清理厨房的潘慧动作停顿了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几分钟后。　　 门打开。　　 “每次都那么大动静，能不能去汽修店把声音改小点。”　　 潘慧放下抹布，从厨房走出。　　 整个下岗大院，现在买上车的家庭不少，但是玛莎拉蒂，也仅有一辆。　　 “妈，又不是我改装的，人家这是出厂自带的声浪，怎么改。”　　 方晴关上家门，旋即很快注意到了放在桌上的一堆礼品。　　 “方叔，你相信我……”　　 潘慧还是没说，居然卖起了关子。　　 “方叔，方晴的专业要求她必须讲真话。”　　 潘慧没听她的狡辩，“虽然在沙城，工资没那么高，但和爸妈在一起，不也挺好吗。”　　 大概是导致鱼线打结的罪魁祸首小声的替自己辩解。　　 “叮叮叮……”　　 还没等某人幸灾乐祸，方晴的目光已经移到了他的脸上。　　 “去吧。”　　 的确。　　 她好奇的询问母亲。　　 “方叔，那时候我才刚上小学吧？哪还记得。”　　 “你开这样的车，人家哪有底气接受你。”　　 “估计希望不大。”　　 刚到的方晴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斗嘴，无声一笑。　　 作为神州传统妇女的她观念还是较为保守，虽然为女儿感到骄傲，但其实潘慧还是觉得女孩子没必要太努力。　　 “茅台啊，真的假的？”　　 方晴顿时哑口无言。　　 更重要的。　　 “你爸说晚上要亲自加菜，所以钓鱼去了，应该就在城墙边上，大概就是小时候经常带你去的那片。”　　 方晴莞尔一笑，正要说什么，潘慧拍了拍她的手，“去找你爸吧。”　　 小时候每逢夏天，这块草坪总会被拿着草席来乘凉的大人坐得满满当当。　　 虽然是最普通的一名家庭妇女，但潘慧还是挺有智慧，否则应该也教育不出方晴这样的女儿。　　 潘慧朝桌上的茅台使了个眼色。　　 还是方晴客观公正。　　 “你这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我来弄吧。”　　 潘慧没有回答，转而问道：“结果怎么样？”　　 某人据理力争，有理有据。　　 “方叔，我不都是按照你教的做的吗？”　　 方晴也耐不过母亲的软磨硬泡，所以今天去面了一家。　　 “爸，就你那钓鱼的水平，还是别误人子弟了吧，你这鱼竿放在家里，恐怕有十几年没用过了吧？”　　 “你这丫头，送礼还有送假货的吗？”　　 时不时就有旅游的脚踏车经过，提醒路人让行。　　 当然。　　 “你去是去了，可是去的只是一副躯壳。”　　 她自从年前回来时间已经不短，所以两口子琢磨着，就在沙城给闺女暂时先找一份工作。　　 “方叔，你这话可不地道了，不是你非得要教我的吗？”　　 “你还是歇会吧。”　　 以方晴的学历和能力，自然有许多人帮忙介绍。　　 方晴无奈一笑，也没追问。　　 潘慧叹息。　　 方晴一脸莫名。　　 可惜现在为了推进旅游建设，城墙周围都经过大刀阔斧的修缮，草坪被种上了各类卉绿植，已经没办法铺着凉席纳凉了。　　 “我有教你那么抛吗？小时候你也没少来看我和你爸钓鱼，怎么一点经验都没学。”　　 就在二人拉扯的时候，方晴走近。　　 小孩们便摇着吊篮，或者追逐打闹。　　 刚去“应聘”回来的方晴面露委屈：“妈，你让我去我就去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妈，我现在不是陪着你们吗。”　　 “你这技术，基本这辈子和钓鱼绝缘了。”　　 方晴恍然，不禁又问了句：“和谁啊？”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方晴正想问。　　 大概走了八九百米，在一片芦苇中，方晴窥见了父亲的身影。　　 方晴放下酒。　　 “我去的时候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人家也没看到我开什么车啊。”　　 某人很热心。　　 拿茅台送礼，在她们这个社会阶层相当罕见。　　 “钓到鱼没？”　　 “那我去看看。”　　 方卫国立即拒绝，大抵是担心他越帮越乱。　　 她这位方家闺女，现在在大院里可是如假包换的大名人，享受明星待遇，走出大院路上，碰到的每个人都得往她看几眼。　　 方晴当然能够理解母亲的心情，拉住母亲的手。　　 “如果是真心实意，你会开车去？”　　 “我爸呢？”　　 “一个人他哪有这份耐心。”　　 “他一个人吗？”　　 在沙城这样的小城市，玛莎拉蒂的份量非同小可。　　 方卫国扭头，看到女儿，立即开始诉苦，“唉，别提了，我钓得好好的，这小子非得让我教他，结果好了，直接一杆把鱼线缠了。”　　 方晴沿着城墙外围，踩着石板路，朝北门方向走。　　 方晴哑然，继而忍俊不禁，“妈，你这话什么意思？”　　 旁边还有一个家伙。　　 那时候的每个夜晚，漫天繁星下都是鼎沸人声，欢声笑语。　　 方卫国无奈一笑。　　 薪酬待遇并不重要，起码一家人可以在一起。　　 除了父亲外。　　 “现在是陪着，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飞走喽。”　　 走出城门洞，护城河边那块儿时作为游乐场的草坪已经变了模样。　　 方晴走近，拿起酒端详了会，当然，术业有专攻，她即使腹有诗书，也没法分辨出真假。　　 为人父母，如果可以的话，谁不希望孩子能够陪在身边。　　 “别，还是我自己来。”　　 方卫国一边抱怨，一边坐在凳子上忙活，鱼竿放在地上，不出意外，应该是鱼线缠着了。　　 随着一代人的老去和一代人的长大，古城中的人越来越少，年轻人大部分去往大城市打拼，曾经的热闹盛景，注定只能成为回忆。　　 “和我开车有什么关系？”　　 “那可说不准，市面上的假茅台可不少。”　　 “谁送的？”　　 对方立即辩驳，双方各执一词。　　 潘慧似乎早有预料，瞪了女儿一眼，“你不想去可以直接说。”　　 方晴出门，没有再开车，毕竟距离城门也就几分钟脚程，而且小时候父亲带着她去钓鱼的那块地方，车也开不进去。　　 两人并没有在钓鱼。　　 “钓鱼这种运动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你这辈子应该都没机会了。”　　 江辰尴尬。　　 “哈哈。”　　 轮到方卫国开怀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