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亦双手十指紧紧扣在一起,摁得有些发紫。整十七年,所有人都和他说自己的父亲是英雄,保护了国家和百姓,但是从没有人告诉他余建业死时的模样。 他双眼噙满泪水,垂下眼眸不想让现场的二人看见自己懦弱的模样。颜天成也收起了平时的笑脸变得肃穆。 宇文徒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保存的很细心的布袋。看到布袋的第一眼余亦的心跳都落了一下。 随着布袋被打开,里面是一张已经泛黄的衣布,看着毛刺的边角就知晓是从衣物上撕下来的。宇文徒摊开衣布,一行汗血字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 ‘吾部下,见此如见吾,告朝廷,敌暗道偷袭,臣不负天下,唯负家人。’ 小时候余建业总嫌弃余亦的字丑,还气走教书先生,余建业只能自己教他。对于自己父亲的字迹余亦太了解了,眼前的就是父亲的字,虽然写得很急,很不工整,但余亦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父亲的字。 他用双手捧起衣布,慢慢靠近脸庞,想在上面找找自己朝思暮想的属于父亲的味道,却又生怕脸上的泪水弄脏了这最后的遗物迟迟不敢靠近。 二人都没有打断他,任由他无声地发泄心底的委屈。过了许久余亦也终于平复了心情,呼吸变得平缓,他放下衣布,声音也平稳下来余亦抬眸问道:“可这遗令上说得不就是暗道偷袭吗?” 宇文徒闻言肃起了脸,道“遗令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属下在战场还发现了第三方势力的踪迹。” 余亦一怔:“第三方势力?” 颜天成也严肃起来,轻叹了口气。宇文徒再次将手伸入怀中拿出了一枚玉佩。 镶金玉佩,中间刻这‘雷’字。 余亦未曾见过此物,不过他能感受到这看似平常的令牌中却含着一丝极为微弱的内力。余亦伸手触摸到它的瞬间便消散不见,消散时一刹那的寒意还是被余亦捕捉到。 “这是谁的玉佩?”余亦暗暗吃了一惊。 这玉佩是宇文徒那么多年前在战场上寻得,玉佩上的内力应该是为了辨别真伪,过了这么久都不曾消散,那注入这内力的人该有多强?怕连自己的师傅叶行舟都不一定能做到吧。 “少主公。”宇文徒接着余亦的问题继续往下说,“属下跟随将军在关北多年,若真有暗道将军定是会将其封锁。” 宇文徒说得有理,做为万军之首,若是发现了暗道定会为了以防万一将其封堵。而且按照自己父亲的谨慎,也不会在关北那么多年都不曾发现暗道。 余亦认同地点了点头。 宇文徒将目光定在余亦手中的玉佩上,摩挲着手指继续道:“而这玉佩,是在关北城内发现,属下查看过城内的尸体,杀人者下手极狠,与城外根本不是同一批人所为。” 说到此处余亦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父亲的用意。这令牌多半是某种组织,而且多半是庆阳的组织,他们与北汗联手,来了一出里应外合。 而这组织为何能与北汗大军有所联系,多半少不了有个中间人,而那中间人多半就在朝中! 刘文中的脸浮现在余亦脑海中,他握紧了拳头,指尖刺入手心带来的痛感让他清醒。 “就算如此,属下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军令如山我只能按照将军意思行事,本想着私下去调查真正的原因。”宇文徒叹了口气,脸上带了点无奈,“可当属下回到都城的消息散布出去之后便遭来了无尽的暗杀,原本以为这军报递上去之后会好些,可没想到暗杀不减反增,属下没了法子,只得改头换面,加上数次的假死,才勉强脱离了那些人的视野。” “那些人?”余亦抓住了重点。 宇文徒蹙眉颔首:“根据属下调查,这玉佩的所有者是个江湖组织,名唤摘星楼。只是这组织太神秘,行踪飘忽不定,属下也没有其他消息了。” 说到此处,宇文徒讪笑着挠了挠头,道:“少主公,属下还要和您说声抱歉。” 看着都是一副老谋深算的宇文徒笑得如此憨态,余亦也不禁哼笑了一声。 宇文徒接着道:“属下根据这线索查下去便查到了温柔香,据我了解,摘星楼也参与了温柔香的生意,而都城便是温柔香的中转处。这温柔香不知从何处而来,但都聚集到了都城,再由都城走向庆阳各处。其中不止牵扯到朝堂大臣,更有权贵商贾,以及众多江湖组织。” 此言一出余亦冷笑了一声,冷峻说道:“好一个灯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