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怎么会是得罪乔夫人呢？”顾明芍不解，“不是看在旧日交情上，乔夫人才愿意帮娘的吗？”　　 邵氏也自知在情急之下说错了话，于是就开始找补：“是劳累。乔夫人什么身份？你娘如今又是什么身份？若非看在旧日情分上，乔夫人能帮娘这个忙吗？对她来说，娶二姑娘是娶，娶你也是娶，都一样。既都一样，她又为何要这般劳累着给你和徐三公子制造见面机会呢？”　　 “多难得的机遇，就这样让你浪费掉了！”　　 “你呀你，你让阿娘说你什么好？”　　 可顾明芍却有自己的说法。　　 她解释说：“徐三哥哥是何等聪慧之人？他既看出来了，我又何必再骗他呢？这反而令他嫌恶。我不如顺着他的话，就此承认了的好。”　　 又说：“阿娘又怎知我一无所获呢？至少我在他那里搏得了同情。不但如此，我还把之前害顾明棠落水一事说了。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不解释清楚，他心里永远会误会着我。”　　 “现在我和他说清楚了，他心里肯定也就渐渐把这件事放下了。只有对女儿不再有成见，往后才好慢慢相处。”　　 “娘，女儿这叫以退为进！”　　 见女儿说得头头是道的，好似也有些道理在，邵氏不免脸色好了些。　　 只是仍遗憾着：“本来乔夫人愿意帮我们，有这一次，肯定也有下一次。娘想着，你们多接触几回，或许事情就能成了。可现在……这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没了，可惜得很。”　　 顾明芍虽也觉得十分可惜，可那徐三哥实在太聪明，又能有什么法子呢？只能见机行事了。　　 “娘，‘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未必不是好事情。”　　 “你说得倒也对，这未必不是好事。”邵氏笑起来，她看向女儿，“你这心态就对了。”遇到问题要想着怎么解决，而不是无止尽的发牢骚。　　 虽然目的并没达到，但邵氏不可能就此撇下乔氏不管，所以还是继续留了下来陪乔氏听经文。　　 虽然她对这些根本一点不懂，也无兴趣。但为了继续讨好乔氏，不至于断了、或是恶化同她的关系，邵氏仍是极力维系着。　　 课毕后，徐霁找了个机会，他认真严肃的说起了这事。　　 乔氏其实也看出来了。　　 “那顾大姑娘看上了你，邵姨娘求到了我跟前来。我念着旧日的情分，又想着同是顾家的丫头，也没有太大区别。而且，那日娘问你是否是非顾二不娶，你也否定了。所以，娘这才自作主张瞒着你约了今日的见面。”　　 “瞒着你做这些，娘其实心里也不好受。不过现在你知道了，娘也松了口气。”　　 想着这事也有自己的原因在，徐霁心里也自责。　　 “此事儿子也有错，不好全怪在母亲身上。”徐霁自省的同时，也劝母亲，“其实母亲也无需为旧日情分裹挟，那邵姨娘若真在意往昔情分，就不会这样为难母亲了。”　　 乔氏闻声，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可儿子又哪里明白她心里的苦呢？　　 若只有旧日情分，她不至于这样。这不是还有把柄落人手中，她为人所威胁了吗？　　 但邵清瑶所要求的，她也做了。至于事情这么早就败露，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看那邵清瑶今日的态度，她显然也是并不情愿同她撕破脸的。　　 她只是着急了些，并没疯掉，她自然知道轻重。　　 真轻易就揭露了她和止礼往日的关系，于她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之前还是她大意了，竟就一味被她牵着鼻子走。　　 往后的拉扯中，自然也就不尽是她占上风了。　　 邵氏不敢得罪狠了乔氏，但也怕错过今日之后，再想约见她就难了。　　 她想见她毕竟是要以把柄相胁，迫她出门。可总是胁迫毕竟不好，所以，邵氏也就十分珍惜能见着面的每一刻。　　 何况今日之事败露了，总不能这事就这样一了了之了吧？她还得求着她继续帮忙谋划谋划。　　 所以回程时，邵氏又主动提议说她想和乔夫人同乘而行。　　 乔氏如今已坦然了许多，早无初初被威胁时的那份紧张和惧怕，故对邵氏此举也并无所谓。　　 “那就姨娘也坐我这辆车吧。”乔氏说罢，已由自己丫鬟扶着先登了车。　　 乔氏登上车后吩咐丫鬟留在外面，无需跟在身边伺候。　　 邵氏自然也是把丫鬟留在了车外。　　 徐霁仍是乘马而行，顾明芍则带着自己丫鬟坐自家的车。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程。　　 乔氏所乘马车很宽敞，几乎要是邵氏所乘马车的两倍大。外面看着就极是华丽气派，坐进来后，那样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邵姨娘坐进来，心里忍不住的感慨了一番。　　 难免也会想，若是当年家里没败，若是她嫁了顾呈砚为正妻，那她应该也是这样的待遇吧？　　 就算仍比不上这乔夫人，但至少也不会太差。　　 不过邵姨娘眼下也顾不上感慨太多，只略自怜一番后，就开始说起正事来。　　 “没想到夫人说话算话，而且行动也如此之快。”她先夸了乔氏，肯定了她。　　 乔氏却并不需要她的肯定，只是淡淡笑着：“姨娘交代的事，我又怎敢不放心上呢？”言语间也有嘲讽之意。　　 邵氏立刻说：“夫人您这样说，倒叫妾惶恐了。”　　 乔氏目光淡淡扫过她，自然也明白她此刻跟过来的意思。所以，也不等邵氏自己开口，乔氏便主动道：“你放心，你的事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今日不成，自还有下一回。只是下回不可再如此莽撞，得徐徐图之才好。三郎非愚笨之人，若太心急，不但不能事成，反而会惹他疑心。”　　 “这种事，毕竟也是你闺女一辈子的大事，急是急不来的。”　　 乔氏坦然了很多，心态也平和了。　　 邵姨娘反倒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她悄悄抬眸打量了会儿坐对面的乔氏的脸色，比起上次茶楼约见时，少了几分嚣张，反而多了点恭敬之意。　　 “还是夫人思虑周全，妾一切听凭夫人安排。”　　 但话虽这样说，可若接下来乔氏并未履行诺言帮她们母女的话，邵氏自然也还是会软逼迫。　　 两个人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一个强了，另一个就弱了。　　 总有个平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