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的于方波顶着眼下的乌青死死瞪着顾希越。 “这都是你的推测,你有什么证据。” “于彤彤中毒之前所有接触的人我们都已经逐一排查,进入剧团后我们的人寸步不离,唯一有机会下手的时间,就是在你送于彤彤去剧场的车上。” 顾希越从资料册中掏出了一份匹配报告:“当时我们谁都没怀疑过你,所以忽略了这一部分的取证。这是我们刚刚从你车内的地毯上提取到的部分残留毒物,经过匹配和于彤彤所中的完全一致。” 顾希越看到于方波面如死灰地瘫坐在椅子上。 “于方波,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方波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 明明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可整个人就像是大火中的纸扎人一般已经随着空气中看不见的火苗化成了灰烬,碎裂在了当场。 “你证据齐全……”于方波颓败地垂着眼皮,“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还要问我什么?” 顾希越微微眯眼。 “就算不是亲生,好歹也养了这么多年,你竟然下得去手?” “为什么下不去手?”于方波嗤笑了一声,他抬眼看着顾希越:“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真心永远捂不热。老子好吃好穿地供着他们娘俩,结果一个给我带绿帽子,一个给我弄出人命!那臭小子才七岁,谁知道以后不会给我惹更大的祸事?” 顾希越心知于方波说的是于彤彤和谢璇的事情。 “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难道要我告诉所有人,这小子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不说,那就是我亲儿子是杀人犯,说了,那就是我于方波管不住女人。左右都是丢人现眼,不如做得爷们点,一了百了。” 于方波昂着头,俨然一副英勇就义气的模样。 顾希越不知道说什么,和身边的陪审交代了一句“继续审”就开门走了出去。 * “于方波认罪了?” “昂。” 走出审讯室的顾希越一头歪在冷溪办公室的沙发里伸了个懒腰。 “沈夏从于方波车内的地毯上提取到了有关毒物,和于彤彤体内的完全一致。于方波知道我们查到了亲子鉴定后认罪得很快,他也承认了自己杀人妄图嫁祸的行为,一切细节都能对上。” “那你怎么还心事重重的样子。” 顾希越将自己的身体陷在沙发里,盯着天花板的花纹发呆。 “你说这于方波好好的,怎么就想到去给亲儿子做亲子鉴定呢?” “有钱人都多疑,这有什么奇怪的。” 顾希越微微摇头。 “从他创业生平来看,于方波不像个行事冲动不择手段的人。就算是被带了绿帽子气不过,大不了好聚好散,又何必弄出人命,把自己后半辈子都搭进去?” “正常啊。”冷溪摊手,“于方波做惯了大老板,习惯了被人捧在高处说一不二,自己付出心血娇生惯养的小儿子竟然是自己妻子和别人所生,那不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冲动犯罪并不挑人,再沉稳的人也总有自己的软肋。” “也有道理。” 顾希越心头直跳,那种对于危险和异常的敏锐第六感再次袭来,让他不自觉地开始紧张担忧,还有些坐立不安。 “谢周秦那有没有什么动静。” “你问我?” 冷溪阴阳怪气的:“你都不知道,那我更不知道了。” 顾希越暗觉不对。 “我偶遇谢周秦的那天,他说他找到了谢璇案子的新进展。如今几天过去了,怎么可能毫无动作呢?” “你总算是清醒了啊。”冷溪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谢周秦我们压根不会这么快怀疑到于方波头上。偏偏就这么巧,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把证据直接送上门给你。非亲非故的,他有这么好心?” “谢璇的死和于彤彤有关。”顾希越轻描淡写地解释,“谢周秦关心于彤彤被杀的真相情有可原。” “这次的破案关键,可以说全靠谢周秦,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很有可能就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那他告诉我不是多此一举?” 冷溪瞪眼看着顾希越。 对方也一眨不眨地回望着他。 一时间,二人像是斗上了鸡的蚂蚱,大眼瞪小眼。 “顾队!冷队!” 此时,实习生小李突然匆匆忙忙冲进办公室,急得满脸通红,经过门槛的时候还绊了一下。 冷溪起身温和地扶住险些绊倒的他。 “怎么了?不急,慢慢说。” “冷队。”小李着急忙慌站都没站稳就急着道:“于方波刚刚突发疾病晕厥,快不行了。” * 顾希越和冷溪赶到的时候,关押室里只剩下了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医护人员站在一旁和法医沈夏说着什么,周围还围着一圈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小警员。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顾希越还没上楼时就听到有人在老周面前嚼耳根子,说什么他顾希越总是暴力执法,这次又把人气死了,又说他脾气暴躁性格执拗不适合做腾蛇队长,要老周找个借口把自己卸下去。 此事确实事发突然,却也发生的太过巧合。 顾希越没空和那群嚼舌根的小人计较。 脸色铁青的推开门,他无视了眼前一片,直接穿过人群走到了沈夏面前。 “沈夏,什么情况。” “脑溢血,我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沈夏在法医科做了十年的科长,又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她长顾希越十岁,看人待物的角度都要更深入一些。见顾希越脸色不好,自然明白这件事情恐怕又要被有心人拎出来做文章。 “你放心,出事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叫人调了监控保存记录了。他发病距离你审讯已经有一段时间,凭这些不能说明猝死和你的审问有关,具体情况等尸检报告就行,只要证据齐全,怪不到你头上。” “我看谁敢!” 顾希越心里烦躁,抬头看到冷溪复杂的神情心里的那抹烦躁更甚。 沈夏和冷溪对视一眼后叹了口气。 “你别和那群老家伙硬抗,言语上吃些亏又不会少块肉。” “被一群傻逼按着头指挥,我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