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府中虽无吹拉弹唱,却也好戏连台。 万花哉果然不负盛名,花骨朵刚枝头料峭,就有人迫不及待了。 金凤借着春风之意正盛,一步步惹恼了乌兰夫人。 草原上的女人不一样,古拉那紫下手够狠的,一鞭子打下去,差点要了金凤的小命,更何况接连抽了十几鞭。 这几日龙渊可汗格外警惕,一早去了百里红妆。 葛管家担心出大乱子,差人到公主府把凰翊公主请来控制混乱的场面。 有道是打狗还须看主人,金凤必竟是长公主府的人,即便她再想做蝇营狗苟的事情,也不至于以命相抵。 再说,没了金凤,长公主再想知道可汗的动向可就难了。 风华哉与万花哉仅百步远的距离,吵闹声隔墙飘了过来,加之翠萍过度描述,打人一事也就上升上到了另一高度。 百里玉颜看不得女人之间那些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大早还没穿戴整齐就叫了山杏到万花哉查问事实原因。 声声“小贱人”“不要脸的狐狸精”等谩骂声从万花哉传了出来,这让赤炎族的颜面何在。 百里玉颜同山杏刚一进门就碰到了刘妈,稍一打听得知,可汗今儿在万花亭边练剑时是金凤服侍的。 听来金凤也真够用心的,一夜没睡,冻得跟只寒号鸟似的,只为等着可汗练剑停歇时给他擦下汗水。 龙渊可汗的生活起居一向都是乌兰夫人亲自打理。 一下多出个丫头在君王身边献殷勤,还梦想着与她平起平坐,身为郡主的乌兰奇怎么能容得下她。 乌兰夫人是没错儿,可金凤那颗火热的心她也是理解的。 就像她对岳小天那样,对于朝思暮想的人哪怕见一面都会笑个三两日,更别说天天晃动在眼前了。 想得多了,百里玉颜也就忘掉了哥哥的叮咛。 因为心里藏着惦念,晚上她总会把白虎玉带在身上,待白日更衣后再摘下来偷偷藏在梳妆匣子里。 今儿听万花哉一大早吵嚷争执,着急出门,还没来得急梳洗打扮更换衣衫,白虎玉也就没有摘下来,还是挂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 百里玉颜听罢事情的经过,沉默了一会儿,外加无法评论谁对谁错,前行一段路,收住脚步站在万花亭不远处。 凰翊公主急匆匆的赶来万花哉,本就是家里的琐事,她却兴师动众带着十几名家丁前来。 紫栾双圣跟随身侧一起到访,看那不依不饶的架势,今日不和乌兰夫人分出个上下尊卑,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金凤在哪儿?还活着吗?”凰翊公主进门后大声质问道。 “活着,只留有一口气在了!”葛管家答。 凰翊抬手一指,紫栾双圣一起走近金凤身前查看。 清晨的露水把金凤浸的像个血人,肿胀的后背高出一大块来,她应该在地上翻滚过几圈,血同泥水混在一起肮脏不堪。 见她尚有微弱的呼吸,紫栾双圣回禀说:“即使保住命,恐怕半身不遂。” “把乌兰奇给我叫来。”凰翊大声叫出乌兰夫人的名字。 百里府虽是赤炎府邸,必竟也在中原的地盘上,百里夫人被禁足,自然只有她说了算。 古拉那紫从远处走来,听到长公主的声音立刻转身,快步返回请乌兰夫人前来。 万花哉内的丫头婆子,包括府中园艺师均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自从百里夫人禁足,龙渊可汗留宿在万花哉,这里便成了是非之地,凰翊公主隔三差五都会来府中转一圈。 而她每次来定会发现许多纰漏,随后对府中家丁一顿训斥,之后再给金凤立下规矩,并时刻监督更改。 侍卫跑到万花亭内搬了把椅子过来。 凰翊公主威严的坐在椅子上,凝目直视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金凤。 有道莹白的光线照在金凤身边的土地上,凰翊扭头看向光线出处。 白虎玉在熹微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泽来,她立刻将视线转移到百里玉颜身上。 起初,百里玉颜以为她有话要说,主动向公主身边走近了几步。 凰翊注视着百里玉颜好一会儿,但她没有说话,脸阴沉着如同六月里的雷雨天。 古拉那紫陪着乌兰夫人缓步走来。 荣得可汗宠爱,乌兰夫人似乎没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只见她手摇团扇,不急不躁的问:“呦!是哪阵风把长公主给吹来了?” 凰翊紧绷着玉脸,默不作声。 乌兰夫人又说:“金凤这个死丫头,依仗着有主子撑腰,简直要蹬鼻子上脸,不给她点教训,免得忘了万花哉内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她这话说的响亮,任谁都能听得出来,金凤的主子是公主,她的主子是百里渊。 不管凰翊的公主在中原的身份有多么尊贵,但她毕竟还不是赤炎王妃,在百里府内还得是龙渊可汗说了算。 “掌嘴。”凰翊只说了两个字。 紫栾双圣齐步走到乌兰夫人和古拉那紫身旁,两人各自箍住一人,速度快到都没给乌兰夫人还手的机会。 那巴掌打的简直比乌兰夫人的话还要响亮。 大片家丁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住手!” 百里玉颜看不下去出言阻止,哥哥不在总不能让几个女人翻了天。 以前朱茵做为百里夫人的时候,百里府可从来没有发生过争斗事件。 眼下百里夫人一时失宠,谁都想把自己定位成主子,她这个郡主可不是站在这里当花瓶的。 百里玉颜亲自把乌兰夫人扶了起来,又让山杏去把大夫请来给金凤治伤。 此种情形下,凰翊彷如端坐高堂的祖母,不言不语。 她仅对着葛管家点了点头,葛管家快步离去。 凰翊起身,由紫栾双圣护着,走到万花哉门口处站着观望。 此刻,她真真实实的做了回旁观者,任由玉颜郡主在眼前走来走去,指挥着下人一个个退下该干什么干什么。 半炷香的时间,大夫没有来,皇宫内的金甲卫却把百里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都给我拿下,一个不留。”凰翊对门口的金甲卫说。 金甲卫听命手持兵器冲进万花哉,这个时候没人管谁是夫人,谁是郡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欺君之罪谁都无法狡辩。 百里玉颜被人束缚住手臂动弹不得,张口喊道:“公主,您这是做什么?今日不过是家事,怎么惊动了金甲卫?” “你处理的是家事,我处理的是国事。” 凰翊公主走近百里玉颜身侧,伸手拽下白虎玉拎起来说:“驸马爷犯了欺君之罪,你与他同流合污同样罪不可恕。” 她的声音不大,百里玉颜和乌兰奇却都听得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