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说得太明显,当时姜桓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男人也是很在意容貌的,更何况他曾经因容貌而被追捧,算算年纪他好像已经过了二十五了,晒得这么黑,再不保养就白不回来了。 直到我出宫都没能跟孙苓薇见上面,不过我也不担心了,有皇帝跟内务总管两个人的保证,相信在宫里以后都不会有人为难她。 不过之后我也听说了后宫忽然兴起了护肤养颜的风潮,就连御医所那些御医们都开始加班加点地为贵人们研制各种美白皮肤的药妆。原先这些都是私底下进行的,各家都有自己的偏好,方子也不会公开,但现在却从后宫里直接影响到了民间,京城中豪门大户的内宅也开始卷了起来,以贡献出一条效果奇佳的方子为荣。 这些于我而言都是花边新闻,听听就罢了。 原本我以为姜桓打算在宫中为我设生辰宴,只是临时起意,不曾想四月初就听说了大月使团入齐的消息。 之前齐周交战,大月虽然没有明着被卷进去,但也是被迫跟周国彻底断了关系。随后,周国立新帝,十岁的宇文征被推上王位,而一众大臣都是姜桓钦点的人选,再加上有齐女姻亲背景的摄政王,这一下周国要摆脱齐国辖制,至少要再奋斗个两代人。 不到半年光景,大月又出使齐国,安的是什么心? 一开始我也觉得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只不过是因为沈云舟目前被调到了鸿胪寺,这方面的消息他比较熟,而且根据他看到的一些往来公文,开始担心我的处境。 毕竟半年前,我的身份是大月王无咎的妻子,两国君上都盖过章的。 无咎当初求娶我的原因,我已经清楚了,是为了炼蛊嘛,还说什么心头血,顺道是为了促成他的好师妹跟司徒珏的姻缘。可这些跟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兄长不必担心,自我回齐京之日起,我跟无咎……大月王的婚事已经作废了。”我望向坐在对面的人,与他解释着。 这一次也是碰巧在附近撞见沈云舟,便邀他来醉仙楼里坐坐。 上一回被他抢先结账,这一回我得请回来。 我们在包厢里聊着天,突然房门就被人给撞开了。 走廊里吵吵闹闹的,似乎有人在打架。 沈云舟下意识地起身挡在了我面前,我好奇探头向外望去,按理说我的侍卫们都在外面守着,怎么样都不会让人把门板给撞开。 当我在人群里一眼看到贺钊的身影时,心下了然。 侍卫也没能劝得住他,他浑身酒气地走了进来,朝我的方向拱手行礼,“真是抱歉,不知道公主在这儿……会客,打扰之处还请……嗝儿!”一句话没说完,他就先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喝得站都站不稳的家伙,看不出是打架还是打闹,反正都跟着他一起行礼。 “原来是贺将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来的酒懵子惹事。”沈云舟说话不太客气,似乎对贺钊没什么好感。 朝中文臣一向对武将都没什么好感,这一点我也是有所耳闻,上一回姜桓能带军亲征,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的。 贺钊像是才看见我边上的人是沈云舟,半张玉面具下浮出一丝笑意,“原来是沈大人!” 我叹了一口气,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起身朝沈云舟道,“今日也出来逛了半天,是时候该回去了,多谢沈大人告知那些消息,本宫就先告辞了。” 沈云舟点了点头,准备送我出去。 我示意他留步,从贺钊身边经过时,用他能听见的声音问道,“还能送我回去吗?” 他整个人就像一下醒了酒似的,挺直了身子,紧跟在我后面。 沈云舟虽然没有送我下楼,但贺钊进了我的马车,他应该是看到了。 我坐进马车里,透过车窗望向醉仙楼的方向时,似乎看到他站在楼上窗边往下看。之前贺钊频繁地往公主府跑,京中确实有些传言,不过因为贺钊的名声早已经被他自己玩花了。不知情的吃瓜群众,宁愿相信贺钊夜夜都泡在怡翠阁花天酒地,也不会相信贺钊跟福荟公主有私情。 这会儿,他贴着坐在我旁边,捉住我的手,拿我的手指头当玩具。 我其实很少见他跟其他人相处时的模样,现在留在脑海里最多的是他没穿衣服时的样子,大概当初在王府被他吸引也是荷尔蒙生理驱使。 “大白天的发什么疯?把人家门板都撞坏了!”我的手指头被他揉得有些痒,不耐烦地抽了回来。 “就是看到你的侍卫守在那儿,知道你跟人单独会面,心里不痛快。是我的错,你罚我好了。”他双膝扑通一声跪倒在我脚边,惊得我想要躲闪却被他抱住了双腿,反倒不好再做动作,再加上车厢里空间也不算多大。 这还在大街上,我也不能闹出太大的响动。 他将脑袋埋下来的时候,我急得去推他的脸,结果把他的玉面具给扒拉掉了,咚的一声落在了车厢地板上。 “快捡起来看看,有没有摔坏?” 他却把脸藏得更深,闷声回道,“摔坏了更好,反正我也不想再戴了。” 他一开口说话的热气全部都喷到了我腿上,温热的气流再加上他故意来回蹭的触感,让我不禁做了几个深呼吸都没压制住小腹深处的躁动。 “别闹了,乖。”我伸手轻抚着他的后脖颈,努力安抚他,也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星叶,对不起。”他突然抬起头来,表情有些郑重地跟我说这句话。 我轻咬下唇,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皱起眉头,“怎么了?难道……你喜欢上了别人了?” 他直起上半身,拼命摇头,“绝无可能!我心里只有你……只不过回到京城,恐怕我们的事……”他犹豫再三,表情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那样,生怕会受到大人的责罚却又因为内心谴责不得不供出自己的罪行以求宽恕。 “从小习武,我便有一个做将军的梦想,当年比武选拔之日,其实我本可以走明卫那条路,就如真正的贺钊那样入伍从军,但因为意外错失了机会。后来可以替代死去的贺钊,也算是得偿所愿,这么多年来我苦练武艺,研读兵书,把一切都付诸实际之后的那种畅快,真的很让人沉迷……可惜本朝的驸马不可掌兵,是我太贪心了,既想要你,又想要继续留在军中……” 一番自白之后,他已经陷入自我怀疑的痛苦中,重新把头埋进我的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