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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春来南国花如绣

流云散 晚晚生凉 6155 2024-05-07 21:32
   “对不起……”   阿七抹去眼角的泪水,定了定心神。羞涩地望了那谢淮南一眼。这衣服太过华美,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这样的华贵奢靡,她如何承受得住?   她的心情如同被秋风吹过的湖面,波澜起伏,难以平静。这些天,她慢慢知道了,眼前的这位谢淮南并非寻常人物,他是这思情楼的主人,是谢无涯的胞弟。   阿七偷偷地瞥了一眼谢淮南,只见他的面容俊朗,气质高贵,仿佛是天上的星辰,遥不可及。这样的天之骄子为何要对她如此关怀备至?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件衣服?”谢淮南发现了阿七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阿七连忙摇头,低声说道:“不,不是的。这件衣服太华贵奢靡了,我只是觉得……自己不配穿它。”   谢淮南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像你这样善良、美丽的女孩,衣服再奢华都不过分。”   他抓住衣领,用力一抖,将衣服展开,披在那女孩儿肩背上,柔声道:   天冷了,姑娘大病初愈,要穿得暖和些才是!你若不喜欢这颜色,我便叫人换成别的颜色,白色,不知姑娘可喜欢?   阿七惊诧不解地望着那人,那双眼睛亮如繁星。   阿七一介弱女子,无才无德,你我萍水相逢,实在无福消受公子如此厚待!您……您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小女子帮忙……   谢淮南看着她穿上那件锦袍的样子,眼里尽是赞赏之意。这女孩儿艳若娇花,姿容超群,实在是难得的美人儿。听她如此一说,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姑娘貌若天仙,这锦袍衣服穿在你身上,简直就是锦上添花。不过是一件衣裳,姑娘万莫往心里去。实不相瞒,姑娘与我家那小妹有三分相似,见着姑娘,便想起我那可怜的小妹。可怜她不过十几岁,却久病不得医治。   谢某心中常想,若是有朝一日能寻得良医,或是有什么奇迹出现,使得小妹能够康复,那将是谢某此生最大的心愿。   此刻见着姑娘,谢某便想起我那可怜的小妹。不知姑娘可曾想过,若是有缘,或许能助我那小妹一臂之力?谢某不求姑娘能立刻答应,只愿姑娘能考虑一下。   谢某虽不敬天地神明,却极相信缘份。或许这便是缘份的安排,让谢某在此刻遇到了姑娘。   小妹得知这世间竟真的有女孩儿与她如此相像,日思夜想,想见姑娘一面。谢某也知道,这样的请求或许有些唐突,还请姑娘莫见怪。但谢某心中实在是挂念小妹的病情,若能让她病情略有好转,谢某也定会不遗余力去做,哪怕倾家荡产,哪怕丢掉性命!   阿七见他说得激烈,心中也颇为感动,她本是极感性之人,不过是见人家小姑娘一面,又不少根头发掉块肉的,便一口应承下来。   不过是见令妹一面,又有何不可?不知令妹如今身在何处,我们现在就去见她吧!   她站起来,大步便往门外走去。   谢淮南却地把拉住她,轻轻笑道:   姑娘莫急,枳儿并不在此地。她自病后,身体便耐不住寒气,所以,我将她安置在那四季皆温暖如春的南国。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快马加鞭能在除夕前赶到南国之都。   公子意思是,我们……我们要去南国?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纤纤玉手一手扶着长案一角,一手却捻住锦袍上的玉带。   对啊!舍妹久居南国,那里四季如春花草如茵,她可受不了这北地之苦寒!姑娘不愿意前往?   谢淮南神情黯然地望着她,方才还熠熠生辉的一个人,立马如经霜的花草失了神采。   阿七抿唇望向窗外的雪,思绪凌乱。   那人曾说过,世界之大,天地之广,是难以想象的。南至南冥,北到北极,东达东海,西抵西陲,各有各的风情和景致,若有机会便出去看看,平阳坞再大再好,也不要把自己拘禁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她苦笑着,望着那轻盈的雪,心头不由得一痛。满脸泪光,不由得把眼前白衣男子看呆了。她便如那洁白晶莹的落雪,从天降落到地时,全无半点自由,落在琼枝依然洁白无瑕,还是落在污浊泥淖之中,全由不得她。   姑娘……若有苦衷,便罢了,谢某岂能强人之所难?   见美人垂泪,他心中一软,竟忍不住伸手为她拭泪。阿七却轻巧侧身避过那只手。谢淮南空握着拳,尴尬地笑着。   阿七站在窗前,默默望着窗外落雪,轻轻叹息着。   阿七此行的目的,原是为了寻找一位故友。公子经营着这偌大的思情楼,想必交游甚广,所识之人也必多,不知公子可否为我指点迷津?   谢淮南微微一愣,面容温婉,随即笑道:“姑娘客气了。不知姑娘所寻何人?或许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阿七闻言,心中大喜,她行至案前,铺开雪白的纸,拿起笔,沉思片刻,便伏案作画,那人容颜笑貌俱已如刀刻一般勒在她心中,一个眼神,一缕笑痕,皆如现在眼前一般。很快她便将傅流云的画像给画了出来,墨未干,那张俊丽的脸上似闪着微光。   谢淮南神情恍惚地望着那画中之人,好一位丰神玉朗的公子哥儿,怪不得她会如此抑郁寡欢忧思成疾。   谢公子。   阿七见他神思恍惚,以为有眉目了,脸带欢喜地问道:“公子可是曾见他?”   姑娘所寻之人,在五并未见过。不知楼中姑娘可曾见过。姑娘可方便将此画像借在下,我请楼里的姑娘一观,或许她们之中有人见过这位公子也未可知。在下也另派人去查访一下,看看能否找到他的踪迹。   阿七闻言,感激不已,连忙道谢。谢淮南摆摆手,表示这只是举手之劳。   看来,这位阿绾公子定是姑娘极亲极爱之人,不然怎么能劳动姑娘如此千里追寻?   谢淮南接过那画像,又忍不住看了数眼。画中之人风流俊逸,顾盼生辉,连他这位自诩翩翩佳公子的思情楼楼主都不免忌恨了。世间竟果真有这样的人物?   让公子见笑了。   阿七盈盈一拜,脸带娇羞之色,虽是大病初愈,更见娇媚动人。   他……他是我家少主,因我之故才离家……有劳公子了。   谢淮南秀眉一扬,聪明如他,如何不知这其中情缘。   姑娘之事,谢某定然放在心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夜已深在下便不打扰姑娘歇息了。   谢淮南见墨迹已干,便卷起那画像,微笑着起身离去。   那女孩儿双手合十,对着东面拜了又拜,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能平安无虞。   谢环见哥哥一脸阴郁地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卷纸,便夺过展开一看。   睡觉的大哥哥。   谢环呵呵一笑,双掌叠放,歪着头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环儿见过他?   谢淮南惊诧地望着那个傻呵呵的弟弟。   见过,见过!蓝蝴蝶飞飞。   谢环张开双臂做展翅飞舞的动作。   你是在蓝蝶仙子那见过这个哥哥?   谢淮南一双乌眉皱得更厉害了。   谢环频频点头,看了那画中少年一眼,便又埋头剥花生吃。   谢淮南沉思着,望向那专注于剥花生的弟弟。   环儿,那姐姐要问你可见过这个哥哥,你要怎么说?   环儿就说,在有蝴蝶的地方见过这个哥哥。   谢环抬眼望着那男子,笑眯眯地道。   环儿真乖,玲珑馆就有好多好多蝴蝶,环儿还记得吗?   谢淮南简直是循循善诱步步引导,那心智不全的少年便笑嘻嘻地拍掌叫起来。   环儿记得,玲珑馆好多蝴蝶,有花蝴蝶白蝴蝶灰蝴蝶……枳儿也喜欢蝴蝶。   对,枳儿可喜欢蝴蝶了,环儿见着枳儿多抓些蝴蝶给枳儿。   谢淮南摸摸那少年的头,一脸宠溺。   哥,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枳儿?   那少年眼里泛着灼热的光。   很快了,那姐姐答应和我们同去,我们就走。   谢淮南望着那张画像,一脸忧色。   谢环却开心得不得了,他听说很快就走,便开始收拾东西,将他那些吃的玩的小玩意儿都翻出来,拿小匣子装了,口里念念有词,这个给枳儿,那个也给枳儿。   谢淮南靠在窗前,望着那手忙脚乱的孩子,忍不住笑了。   这日,思情楼众姑娘都传阅着一幅小像,这画中之人,剑眉凤目,鼻正唇薄,脸如刀刻,棱角分明,俊美绝伦。   姑娘们看着画像,哀哀地叹息着。这样的人物,岂是她们能遐想的?这少年宛若天地精华所塑完美杰作,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俊逸与高贵,让人心生敬畏。   唉,若此生能得见真人一面,便是让我即刻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一位年轻紫衣姑娘轻声呢喃,眼中满是憧憬与痴迷。   痴儿,你怎可如此说?   旁边一位稍显年长的姑娘轻斥道,“这般人物,岂是我们这等烟尘女子所能肖想的?便是能看上一眼,已是三生有幸了。”   话虽如此,但心中那份憧憬之情,又怎是轻易能消的?   ……   柳儿拿着那幅画像痴痴地看着,世间竟真有这样的人物!   公子,他是何人?   谢淮南一袭雪白的狐裘,乌发低垂,神情落寞地站在檐下,望着纷飞的细雪,不言不语。   公子?   柳儿目光幽幽地望着那人雪白的身影。   他叫阿绾,不知人在何处,也不知生死。   谢淮南转身离去。   阿七坐案前,手里捏着毛笔,对纸作画。案头那少年将匣子里的一宝物一件件拿出摆在案上。九连环,莹润透亮的珠子,孔明锁,陀螺,陶埙,还有一块五颜六色的七巧板。   给枳儿的珠子,给枳儿陀螺,给枳儿的七巧板,给枳儿的花蝴蝶。   这蝴蝶还真好看。   阿七探身拈起那只蝴蝶头饰,蝶翅翩跹,灵动轻盈。   哥哥在睡觉,好多蝴蝶。   谢环指着画像中的白衣少年,呵呵笑道。   你是说……这个哥哥在睡觉?他在哪里睡觉?   好多蝴蝶的地方。   谢环转着手里的陀螺   在哪里?   阿七激动之极,握住那少年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   痛痛痛,好痛。   谢环哀哀叫起来,泪流满面。那只在案上旋转的陀螺,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谢淮南破门而入,一把推开她。   你做什么?   谢淮南将那哭哭呜呜的弟弟拉至身后,一脸愤怒地瞪着那女孩儿。   我……我……他……他说阿绾在满是蝴蝶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   蝴蝶谷倒是很多蝴蝶。   谢淮南擦干净那孩子眼角的泪水。   环儿不哭。姐姐想到蝴蝶谷去,我们今日便启程好不好?   阿绾当真在那什么蝴蝶谷?   阿七严惊喜不已。   环儿他不会撒谎的。   谢淮南冷冷地望着她。   那我们即刻便启程前往蝴蝶谷。   阿七将画像收起,欢喜雀跃。   腊月二十五,谢淮南一行驾着马车冒着细雪离开了思情楼。   谢环怀中抱着那只描金点漆的方匣子,将那只九连环拿在手里翻来复去的捣腾,但怎么都解不开。   哥哥!解不开!   谢环拿着九连环,满心不悦。   谢淮南接过那古朴的小玩具,研究了半天,便放弃了。   让我试试。   阿七看着那个小玩具,笑语盈盈。三两下她便将那九连环解开了。   你怎么做到的?   谢环大喜过望,非缠着她要她教他拆解那九连环。   阿七握着那小孩的手,手把手地教他,温言道:   咱们先把第一环和第三环解开,然后解第二环和第五环,接着是第四,第七,第六,第九,最后解开第八环,你看,解开了。你自己多练几次。   阿七松开手,笑靥如花。   哥,解开了,你看,她好厉害!!   谢环吃了蜜糖一般粘在那谢淮南身上。   马车辚辚往城外而去。   阿七歪在车窗前看着窗外景致,神情温婉。再过几天,她就能见到他了。   阿七的眼眸中闪烁着期待与思念的光芒,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车窗上划过,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痕迹,仿佛是在描绘着即将到来的重逢场景。车窗外的景色在她眼中流转,却不如那人的身影让她心动。   谢淮南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那女孩的侧颜,温润如春花,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数天的等待让旅途变得格外漫长。由北到南,气温日渐升高,景色也越加秀丽迷人。马车驶进一座山谷,谷口立着一块巨大的青石碑,碑上刻着斗大的阳刻大字:蝴蝶谷。便见眼花缭乱的鲜花异草,炫彩蝴蝶在花丛之中翩然起舞。马车沿着一条清澈溪水蜿蜒而下,溪水两岸山崖陡峭。竟然有人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   阿七好奇心大炽,马车停下来之前,她都探出头来,东张西望。而谢环却一路睡着,直到谢淮南将他推醒。   环儿,醒醒,我们到了!   谢环擦着口水,跳下马车,朝一座小楼奔去。   枳儿,枳儿!   楼牌上写着玲珑馆三个乌黑的大篆。   一个翠衣女孩一脸落寞地坐在门前,肩上扛着一支网兜,兜里扑腾着一只白色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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