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踏雪，我便想起老爷来了。也不知京城出了什么事，老爷那么匆忙地回去，把我一个人撇在后面……”　　 储夫人有些委屈地撅起了嘴巴。　　 “听说世子爷已经回了京城，莫不是……”　　 “唉，世子爷的确有点……”储夫人叹了口气，突然回过神来，“咱们说了这么会话了，怎么牛夫人还没来？”　　 这时雪梅才上前回禀道：“夫人，牛夫人没有过来，就在拐角处拉着那个李婆婆走了。”　　 储夫人：“……”　　 郑妈妈：“……”　　 怎么感觉脸颊有点火辣辣的。　　 ……　　 牛夫人带着米小昭和顾曦娘出了客栈，往郊外走去。　　 询问了米小昭和顾曦娘的姓名后，牛夫人道：　　 “有户农家的牛得了病，兽医医了好几天都没医好，那家人快急死了。”牛夫人一边大步流星地走着，一边道，“我听下人说储侍郎的宝马被你医治好了，赶紧来请你。”　　 米小昭有些意外，牛夫人竟然是因为一户农家的牛来找自己？　　 米小昭有些感动，又有些忐忑：“夫人，民妇没有什么本事，只怕治不好那牛的病。”　　 “没关系，老人家您只要尽心就行。万一治不好，我补些银子给他们家便是。”牛夫人爽快道。　　 米小昭和顾曦娘对视了一眼，彼此从眼中都看到了对牛夫人的钦佩。　　 走了将近五六里路，才来到了那户农家。　　 “走了这么远，你们两个老人家辛不辛苦？”牛夫人歉意道，“也是家里没有马，不然也不会让你们两个老人家跟着走这么远……”　　 “我们夫人把马卖了，要不也能坐马车的。”阿喜大大咧咧地解释道。　　 “卖马？为啥要卖马？”米小昭脱口而出。　　 牛夫人可是堂堂县令的妻子，居然穷得要卖马？　　 顾曦娘瞪了米小昭一眼，连忙给牛夫人道歉：“夫人莫怪，我这个妹妹心直口快……”　　 话未说完，牛夫人一摆手：“没什么，心直口快才好，我喜欢和直来直往的人打交道。”　　 还认真地给米小昭解释：“养马太费钱，所以就卖了。”　　 “分明是卖了马，拿钱去接济别人……”阿喜撅着嘴，嘀咕了一句。　　 被牛夫人瞪了一眼，阿喜不吭声了。　　 这时那户农家终于到了。　　 “这户人家姓黄，我们夫人来了好几次了。”阿喜告诉米小昭和顾曦娘。　　 进了院子，一个满脸愁苦的中年男子抬起头来，勉强咧开嘴巴笑了笑，上前要给牛夫人磕头。　　 牛夫人一个眼色，阿喜赶紧上前扶住男子，不许他磕头。　　 一个中年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见了牛夫人，眼圈立即红了，哽咽道：“夫人，民妇家的一点小事让您如此操心……”　　 “怎能说是小事呢？”牛夫人亲自搀扶起妇人，爽朗道，“那牛可是你们借了银子买的，还指望它替你们还债，当然要想法子把它治好。这不，我又给你们请了一个医术高超的老人家来。这位老婆婆姓张，这位老婆婆姓李，她就是我给你们请的郎中。”　　 牛夫人给夫妻俩介绍顾曦娘和米小昭。　　 米小昭只得硬着头皮对着夫妻俩笑了笑。　　 “李婆婆好，我叫黄五，这是我的妻子，姓胡。”黄五有些局促地搓搓手，又吩咐妻子去给大家倒水。　　 “水就不用喝了，还是赶紧去看看牛吧！”牛夫人还是个急性子。　　 于是大家又来到了牛棚。　　 一头体型高大的黑色水牛正病怏怏地卧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看着大家。　　 见到了黄五，大黑牛甚至流出了眼泪。　　 黄五抱着大黑牛的头也哭了起来：“我的老伙计，你可不能有事啊！”　　 “自从这头牛来了我们家，相公就把它当成了宝，照顾得十分精心，谁知还是生了病。”胡氏抹着眼泪道。　　 “这样吧，请夫人你们去院子里坐一下，歇息一会，容民妇先给这头牛看看。”米小昭道。　　 见牛夫人几个走了，米小昭立即问大黑牛：“你是哪里不舒服？”　　 大黑牛一脸惊讶地看着米小昭：“你在和我说话？”　　 “当然是和你说话，不然和牛棚说话？”米小昭笑道。　　 “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大黑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听得懂。”米小昭点点头，“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生病，我是中了毒。”大黑牛道。　　 “中毒？你的眼睛有毛病？”米小昭仔细看了看大黑牛的眼睛。　　 “中毒关我的眼睛什么事？”大黑牛不满地问道。　　 “你的眼睛若是没有毛病，为何要吃有毒的草？”　　 “草没有毒，是我喝的水里被人下了毒。”　　 “啥？有人给你下毒？是谁，为什么要给你下毒？”　　 “是黄五的邻居钱大婶。我也没想到她会给我下毒，幸亏我只喝了几口，觉得不对劲，就不喝了，不然我早就没命了。”　　 “她为何要毒死你，你得罪过她？”　　 “我不知道，也许是黄五不肯把我借给她耕田，她要报复黄五吧！”　　 “黄五是心疼你才不肯出借的吧？”　　 “不是，是那钱大婶使唤我太狠了。前些日子钱大婶把我借了去，一天到晚都不让我喘口气，黄五觉得钱大婶不知好歹，才不肯借的。”　　 “那钱大婶可真狠毒。不过，你中的是什么毒，能不能解啊？”米小昭忧愁道。　　 大黑牛奇怪地看了米小昭一眼，才道：“那毒是毛地草熬出来的水，用根茅草和蒲兰花熬水喝就能解毒。”　　 “你自己既然知道如何解毒，为何不去找根茅草和蒲兰花吃？”米小昭讪笑道。　　 大黑牛苦笑了一下：“黄五见我出了事，一直把我关着，天天守着我哭，我根本出不去。”　　 “黄五找了不少兽医来给你看病，都看不出你是中毒吗？”　　 “那些兽医只会治一些常见的牛病，根本想不到我是中了毒。”　　 米小昭心想，我可是连一些常见的牛病都不会治。　　 “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根茅草和蒲兰花来给你熬水喝。”米小昭笑眯眯地对大黑牛道。　　 “你还得提醒黄五，一定要把钱大婶抓起来，不然，下次她还会害我的。”大黑牛叮嘱米小昭。　　 米小昭点头答应，心道，黄五可不敢抓那什么钱大婶，不过他可以找牛夫人告钱大婶。　　 不过，要如何把钱大婶下毒的事掀出来呢？　　 “你还记得钱大婶是什么时候给你下毒的吗？”　　 “我对时间不太在行，具体是几月几日我不知道，不过我记得那天黄五一家子都去村里一户人家吃席去了，中午的时候钱大婶从墙上翻了过来，往水槽里倒了毒水，又翻墙出去了。喏，就是那儿，她踩着那几块土砖翻出去的。”　　 米小昭走了过去，查看了一下，土砖的确有踩过的痕迹。　　 来到院子里，黄五一脸忐忑又期盼地看着米小昭：“李婆婆，大黑它有救吗？”　　 “有救，我马上去找草药，你和我一起去吧。”米小昭微笑道。　　 她认识根茅草和蒲兰花，但不知道哪里有。　　 黄五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我这就准备锄头和篮子。”　　 “我也去。”胡氏高兴道。　　 “你留在家里，把那只母鸡杀了，招待夫人和神医，还有这位张婆婆。”　　 “对对对，我留下来，留下来。”胡氏一拍脑袋，乐呵呵地道。　　 “阿喜，去帮忙。”牛夫人道。　　 “奴婢这就去。”阿喜那敦实的身子灵活地一转，立即跟在了胡氏身后。　　 顾曦娘不由得多看了阿喜几眼。　　 米小昭和黄五挖了一大篮子的根茅草和蒲兰花，马上洗干净了熬水给大黑牛喝。　　 这时胡氏和阿喜也把饭菜都做好了。　　 大家吃了饭，大黑牛已经能站起来了。　　 黄五高兴得直抹眼泪。　　 “他比我还爱哭。”米小昭在顾曦娘耳边小声道。　　 顾曦娘点了点米小昭的额头：“别乱说话。”　　 “我就说李婆婆医术高超吧！”牛夫人很是自豪地道，“那么多兽医都治不好的病，李婆婆一出手，立马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