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手,好痛,不,我的手怎么能变成这样? 年大哥的最喜欢听我弹琴了,我的手断了要是年大哥回来找我,我却弹不了琴了。 那可如何是好?不行!不行……去找琴……琴……对了就去找琴……琴呢?我的琴去哪里了……” 芍药在兵荒马乱的街道上横冲直撞。 梳的双月髻,戴的赤玉珠都被人群冲撞的不见踪影,精心打扮的头发披披散散的,早就没有了昔日光彩夺目的模样。 真是令人惋惜,好好的一个绝世美人,变得疯疯癫癫的。 芍药跑回了杏春楼,看着眼前的杏春楼,失去了昨日的金碧辉煌和人声鼎沸,只徒留冷清和凄凉。 地上的桌子、财物散了一地,里面的人也都早就跑完了,哪里还能看见其他人。 芍药找到了那把琴,推开房门,想要弹上几曲却被手上刺骨的疼意控制着,使不上劲。 芍药跌坐在地上,也不哭也不喊,就看着眼前的琴发呆。 后来,江国的兵在快要攻入江南城的时候,那个守城的小兵眼看大势已去,偷偷摸摸的往城内跑。 细看之下那个小兵有些眼熟,这不正是那个芍药每次来城楼上等年将军时,都会顺带拿些吃食给这个小兵。 只见他慌慌张张的跑到了杏春楼,二话不说,从房间里带上神志不清的芍药。 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衣物钱财,通过秘密通道出城去了,不知去向。 三日后,宸国灭了,江国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合并了两国,新帝一登基,就斩杀了前朝余孽。 另起国号为明秀国,自此,宸国便灰飞烟灭,消失在了长河中。 结束了上百年的统治,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小程,今天是你去世的第二年,当初是你拼死将我救了出来。 我问过你,这样做值得吗,我还问你,为何要救我这么一个风尘女子,还为此搭上了性命。 你却笑着和我说,从第一眼见到我便爱上了我,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都怪我,要不是逃跑的路上,琴丢了,不要吵着闹着回去找琴,你也不会.………” 芍药站在墓碑前哭泣的让人心疼,手里的酒杯往地上倒。 虽然此刻她的手不能弹琴了,但好在逃跑的过程中,那个叫小程的士兵找到一个老医师威逼利诱下才勉强治疗了一下。 那老医师手里也没有太多的药,只能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就这样,恢复了一些,这只手还能勉强做些简单的动作。 芍药身穿洁白的素衣,头戴白色的编花,一副寡妇之人的模样。 这副模样已经有两年了,不知道这身孝衣,是为了年将军穿的还是为了小程。 抬头一看,芍药的脸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略显狰狞。 昔日绝美的脸庞不复存在,整日以泪洗面,再也看不出当时的风华绝代。 “木儿,走了这么久,累了吧?来,我来背行李,你还怀着浩儿呢,非要拿着行李怕我累着,我也争不过你,你就算不为我想,也得为咱们的宝贝着想吧! 我们进城找个地方,打听打听里面环境怎么样,要是好的话就在此定居了吧! 等浩儿生下来,咱们在做打算,整日这般躲躲藏藏的也不是办法,等浩儿生下来,一切都好办了。” 一个长相英俊,身体修长,身着粗麻布衣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扶着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长得和芍药十分相似,那女子肚子大大的,显然是怀有身孕,而且是有一段时日了。 “年哥,我不累,只要最后能和你在一起,怎么样我都不觉得累!” 那女子笑容温婉贤淑,眉眼间的幸福任谁看了,都会赞叹一声。 他的相公待她一定是极好的,不然这样的气质很难培养。 更何况在这种人人自危,一切都百废待兴的背景下,温饱早就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了,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雅志谈情说爱。 “嗯,好的。你在坚持坚持,马上就到城里了,到时候我去买点菜,做一些你打小就爱吃的菜!” 那个男子宠溺的用手刮了刮那女子的鼻尖。 两人吵吵闹闹的往前走了,离得近了还能听到那个女子的娇笑声。 那男子事事都上心维护的样子,简直就是羡煞旁人,让人好不嫉妒。 芍药穿着一身白色孝服,刚祭祀回来,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随后又给自己洗脑,可能是因为太过思念年大哥,而把在梦里想了无数遍的美好生活联想在了眼前。 起初她有些贪恋的看着这一幕,她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了。 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眨了眼睛那个说会娶他的男人就不见了。 直到身后要进城的人推了她一下,并骂她晦气,她才渐渐明白过来,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男子就是“已逝”的年大哥,而那怀孕的女子,长得和她的脸一个模样! 和梦里的场景一样,只是年大哥还是年大哥,可他的妻子却不是芍药。 芍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低下了头,不敢上前相认。 秋去冬来,一转眼李家小姐生下的大胖小子。 快要满一月了,家里热热闹闹的,年将军请了周围要好的街坊邻居,过来想庆祝一下,终于苦尽甘来了。 她们两个现在隐姓埋名,换了名字和经历,开始了新的生活。此刻就是再简单不过的平头老百姓了。 酒过三巡,夜晚来临,年将军刚把醉酒的陈家老三头背回家,安顿好后,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了他妻子的背影。 “木儿,这么晚了,还出来作什么,外面这么冷,你明明是最怕冷的。 身体自小就娇弱,出来久了,要是着凉了怎么办?你和孩子在家热呼呼的等着我就行了呀。 下这么大的雪,冻坏了你的身体,我会心疼的。 我还打算现在去福家老婶子那给你买几块糕点呢,昨天早上,你不是说想吃了嘛。 虽然你现在是当了孩子的娘了,但是你在我心里呀永远都是小孩儿,是那个哭鼻子就喜欢躲在我后面的小木子。” 年将军说完脱下外面的袍子,准备给自己美丽大方的妻子披上。 看她一直不回头,年将军心想可能是出来久了,被冻的不想说话。 也没仔细看,眼前的人穿着大红的衣服。 因为今天刚办了浩儿的满月酒,妻子今天也穿了大红色的衣服,只是因为天太黑了,看不清花纹。 “唉,你跑什么啊,慢点,木儿!” 年将军看见自己的妻子往前面跑,也不回头,怎么叫都不应。 年将军刚想上前追,自家妻子就没了踪影,上前追的时候,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有些着急了,往家里的方向飞奔回去了,心想妻子可能和他开玩笑呢。 先回去家里面看看,应该没什么大事。 他这一走,错过了一个女子的一生,他这一走,辜负了一颗赤忱的真心。 如果他稍微抬一下头,哪怕一秒,抬头看看城墙上,就能发现不同的美景。 “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陈家老头的那个老婆子又闹你了,她老是和我,都说了好几次了不让老三头喝酒。” 李家小姐从屋内走出来,打着灯笼,明亮的灯光温暖了冬天,照亮了夜晚的寒冷。 “你刚刚没有出去吗?” 年将军心下一跳,自己的妻子要是没出去,那刚才的人是谁?自己眼花了吗? 难道是今天酒喝多了,太过高兴才让我产生了幻觉? “没有啊,我晚上都没出去过啊,打扫完屋子就哄着浩儿睡觉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李家小姐把自家丈夫拉进屋,拍了拍身上的雪,转身,关上了门。 隔绝了屋子里的温暖明亮,徒留冬天的凄凉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