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砸我棚子作甚
都城外。 将军府在城门左侧设粥棚,秦宫会馆就在城门的右侧设药棚。 单日秦寒晴和宫紫商负责,双日秦枫茹、云为杉和上官浅三人负责。 虽然依旧是不开城门收纳灾民,但也算是对灾民展开了相应的救济。 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隐患,秦寒晴将灾民分为三种: 一种是城中有亲人接济的,需通过官府的手续,将灾民接进城中,但接济人要作为第一责任人,确保其进城后,不会为非作歹扰乱城中秩序。 另一种是无人接济,但有劳动力之人,需听从安排,为粥棚和药棚提供相应的劳动力后,可换取免费的相应物资。 最后一种是老弱病残完全无劳动力之人,他们只需要不惹事、不闹事,听从安排,便可每日接受免费的救济! 一连数日,按照秦寒晴的部署安排,城外灾民都能及时得到物资的供给与救治。 安置的营帐在城外也都扎得规规矩矩,营帐周围也都时刻保持着干净整洁。 此处不像是救治灾民的地方,倒像是团建露营的地点。 而南方水患之地,宫远徵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发现宫门的暗桩据点与各处产业损失惨重。 几人在与姜酆葛汇合后才知,官府赈灾的银钱与粮草被故意克扣,到灾区时已寥寥无几! 宫远徵和金繁两人,只能从就近的宫门据点,秘密运送救灾物资过来,配合宫尚角重建宫门的据点与产业。 姜酆葛带兵入城后,从城中守卫开始,一级一级往上查抄,逼着坐地起价的商户和城中的达官贵人们,交出了手中的银钱与粮食,直到拿下整座城池的话语权和决定权。 救灾过程中,城中可供饮用的水源不够,宫远徵就带着将士们按照秦寒晴给的办法,制作了大量的简易版过滤器,用来过滤被污染的水源! 城中各处因水灾死掉的人和动物的尸体,在宫远徵和姜酆葛的安排下,也都被专人收走集中处理掉了! 为此,宫远徵还特意将秦枫茹他们几人连夜赶制出来的口罩分给了几人。 万幸的是,有了这些预防的措施,城中水患过后,瘟疫得到了有效遏制,并没有盛行! 都城里,秦寒晴回城内取个药回来,就见城外的药棚被砸得稀烂,那些受过恩惠的灾民,此刻正与几人扭打在一起,地上还躺着几个受伤的灾民。 宫紫商被悠悠护到了将军府的粥棚里,也不知是不是将军府的名气,倒是无人敢往那处去! “姑娘,荣亲王府的小公子出来玩,说是灾民挡了路,所以打伤了灾民,推搡间弄垮了咱们的药棚!”悠悠上前几步,贴在秦寒晴耳边小声道。 “故意来找茬的!”宫紫商接了一句。 “嗯!”悠悠赞同地点头! 秦寒晴看了一会儿后,走过去一把将那打得正火热的劳什子亲王府的小公子拎在手中,又快速几脚踹飞了他带过来的那些功夫不错的家仆。 “你做什么,快放开本世子!”小世子见自己被抓住,又挣脱不开,立即大声喊道。 “世子爷?”秦寒晴偏头看了那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子一眼,眸中毫无畏惧之色。 “正是,你赶紧放开我!”那小世子又喊了声! “砸我棚子作甚?”秦寒晴将人往旁边扔了几步,又蹲下身去,瞧着地上几位受伤的百姓,万幸的是几人并无大碍! 这些灾民别看来自各个地方,但这个时候的他们,却是最团结一致的一群人。 若是带不好,前期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了! 宫紫商见状立即和悠悠上前,将几个伤患扶到粥棚坐下,与那几位医师一起替他们包扎着伤口。 “他们,挡着本世子的路了!”小世子朝着灾民指了指,一脸盛气凌人的模样。 “你胡说!”人群中有人高声反驳! “秦姑娘,我们本来好好地排着队,是他突然从城中纵马出来,那马见我们人多,生了怯意不走,被他抽了一鞭子后,惊起差点伤了人,他被摔下了马后不服气,就说我等挡路,还拿鞭子打伤了我们的人!”一个时常在药棚帮忙的年轻人上前道。 “原来是骑术不精!”秦寒晴吐槽了一句。 “你!”小世子涨红了脸。 “谁让你来的?”秦寒晴神情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小子问道。 一个被娇宠的小孩子,在明知城外有灾民聚集的时候,还要纵马出城来玩,甚至不惜打伤灾民,只有可能是受人蛊惑! “没人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小世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梗着脖子喊道。 “哦!那你可知这药棚的背后之人是谁?你确定,你能担得起这背后之人的怒火?”秦寒晴将声音压低了些。 小世子一愣,有些怯懦道:“不就是秦家和宫门吗?” “是,也不是!”秦寒朝着小世子招手,两人背着人群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后,小世子突然就朝着秦寒晴跪下了! “跪我作甚,你不如叫他们把我的药棚重新搭好,再为这些被你打伤的百姓垫付了药钱,并向他们真心道歉。”秦寒晴指了指身后众人。 小世子起身朝着众家仆挥手示意,那些家仆立即就去抢救药棚了。 见状,小世子又朝着众人鞠躬致歉:“对不起,我为自己不妥的行为向大家道歉,各位有受伤的,一会儿在药棚登个记,都用最好的药材,全算在我帐下!” 众人一见小世子道歉态度诚恳,又肯付药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粥棚里,宫紫商看着秦寒晴问:“你给他看了什么,他忽然之间那么乖!”说完又指了指正在亲自参与药棚搭建的小世子。 “天子令!”秦寒晴眉头紧皱,想着方才那小子跟她说的话。 大理寺卿苏四的长子告诉他,城外来的灾民都是些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之人,因为他们到这都城来,导致城内的粮食紧缺供不应求,各种东西物价飞涨,若是不把他们赶回去,恐怕时间一长,都城都会大乱! 便邀了他一起出来,若是能将人赶回去,就能立下威名,怕是以后整个都城听见荣亲王府和大理寺卿的名字,都要忌惮三分。 可到了约好的当日,苏四的儿子却突然称病了,还托了侍候的下人来传,希望他能肩负重任做好这事。 “悠悠,送紫商姐姐回宫门!”秦寒晴朝着悠悠开口。 “那你呢!”宫紫商见状,有些好奇。 “我要出去一趟,晚点就回!” 秦寒晴安抚着拍了拍宫紫商的手,目送着悠悠带她离去。 回头瞧了眼那边还在建药棚的几人,秦寒晴取了自己的马立刻进了城! 入夜的时候,有两道身影从大理寺卿府宅出来,顺着月色潜进了皇宫。 “圣上!”秦枫茹从角落处走出,朝着桌案前的当今天子祁慕盈盈一拜。 “姜夫人,怎么会前来?”桌案前的人立即起身,看向来人有些意外,只是姜夫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与她面容有些相像的女子。 “秦~秦二姑娘?”那桌案前的人试着喊了声。 “圣上,宫门可是收了您给的新婚贺礼的!”秦寒晴朝着前方拜了下去。 “哈哈哈,果然如他们所说得那样,是个有脾气的主儿!宫三夫人今夜前来所为何事?”明黄色的衣袍从桌案后走出,祁慕领着二人在一旁坐下。 秦寒晴跟着坐下后,打量着眼前和姜酆葛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作为一朝帝王,是有些年轻了,难怪压不住下面的人。 但能跟姜酆葛玩到一起的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荣亲王府的小世子,砸了我在城外设的药棚!”秦寒晴淡淡开口,观察着这位天子的反应。 祁慕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才道:“宫三夫人打算怎么处置那小子了?” “已经让他向百姓们道歉,赔了被打伤的百姓药钱,然后扣在粥药棚里打工了!”秦寒晴笑眯眯地瞧着祁慕。 祁慕微微侧了侧身子,一见这丫头的笑,就想起了姜酆葛的忠告:“圣上,那丫头一肚子坏水儿,您可要小心些!” “如此甚好!”这处理问题的方式确实不错! 城外粥药棚有了亲王世子的加入,既能全了皇家颜面,也能让城门口滞留的灾民心里舒坦些。 “今夜来,是想问问圣上,在背后怂恿小世子砸我药棚,打伤百姓的大理寺卿苏四可杀的!”秦寒晴指尖轻点桌面,脸上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祁慕正襟危坐,似是考虑了一会儿后,清冷的声音传来! “宫三夫人,想如何杀他!” 秦寒晴指间动作未停,缓缓开口:“听说他仗着自己是大理寺卿,在这都城中与达官贵人沆瀣一气,制造了不少的冤假错案。又与商贾一起,四处拉帮结派打压竞争对手,还趁着这次水患暗中哄抬物价与粮价!” 祁慕点头:“此事,吾也听说了!” “正好南方最近不是水患差粮食吗,就让他把所有家当吐出来,造福造福灾民之后,在肠穿肚烂而死,圣上觉得如何?”秦寒晴笑着道。 “不错,是个好主意!”祁慕回答。 祁慕又问:“宫三夫人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圣上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秦寒晴伸手指了指祁慕的背后。 祁慕仰天一笑,从容开口:“出来吧,宫三夫人已经发现你了!” 自他身后的帷幔处,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暗卫,那暗卫捂着右边肩头,那里有着一道明显的伤口。 “见过将军夫人,见过宫三夫人,还请夫人赐解药!”黑衣男子在秦寒晴不远处跪下,开口道。 “我就说他是圣上的人吧!”秦寒晴指了指黑衣人,朝着秦枫茹道。 “佩服!”秦枫茹小声回了句,从腰间摸了瓶解药丢了过去。 黑衣男子接了解药,道谢之后在祁慕的授意下,立即退了出去。 祁慕看着两人一笑:“我这暗卫已经算是一等一的好手,这次在二位夫人手上居然没能扛过两招,看来以后还得好好练!” “哪里,不过是我和姐姐用了暗器,才勉强取胜罢了!”秦寒晴谦虚道。 祁慕好笑,看着这如姜酆葛所说,得了便宜还爱卖乖的家伙。 他安排的暗卫本来是在大理寺卿的府宅好好监视着苏四,谁知这两姐妹突然到访,将苏四迷晕后在他身上扎了银针。 两人发现暗卫后,不仅没有收手,还扎得更卖力了。 暗卫担心人被她们杀死,便打算上前制止,却没想到刚现身与这二人交手,便落了下风,逃跑之余又被秦寒晴扔过来的暗器打伤中了毒。 更让祁慕意外的是,暗卫前脚刚到,秦家两姐妹后脚就进了这殿门。 “不知二位夫人对苏四施针是为何?”祁慕好奇道。 “扎他个半身不遂!”秦枫茹接了一句。 秦寒晴来找她的时候,就说了苏四干的那桩好事儿,两姐妹一拍即合,决定给他好好来几针,让他以后再也不能整什么幺蛾子了。 “佩服!”祁慕半晌才道了句。 从皇宫离开后,两姐妹就回了秦家,与秦家二老一起带着孩子秘密去了宫门。 第二日一早,苏四中风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不出半日,是外面的郎中也请了,宫里的大夫也看了,都没有办法医治。 下午的时候,苏四就求到了秦家的医馆。 何伯瞧了一眼后,只道了一句,我家二姑娘也就是宫门的三夫人,能治! 苏四等人又急忙跑到城门口,终于在那里寻到了,正蹲在角落给灾民熬粥的秦寒晴。 今日本该是她和宫紫商休息,但考虑到昨日的事情,秦寒晴和宫紫商一早就来了城门口,给云为杉等人帮忙。 “宫三夫人!”马车旁的苏家管事朝秦寒晴行礼道。 “找我的?”秦寒晴摇了摇手中煽火的扇子,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 “是的,我家老爷想见您一面!”那管事客气地又道。 “你家老爷是?”秦寒晴装作好奇地问了一句。 “宫三夫人,我是苏四!”马车里的苏四不敢再耽搁,急忙开口唤道。 短短一日的时间,他就只剩下嘴和眼睛还能动了! 依照这速度,不用明日,他今晚就能成为个只会呼吸的活死人! “苏四?大理寺卿那个苏四?”秦寒晴没有上车,依然站在那一大锅稀得不行的米粥前。 “正是在下,还请宫三夫人到马车中与我面谈!”苏四的声音有些急切。 “可我这手中还有着活计,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开身,何况我这模样,也怕冲撞了大人您呐!”秦寒晴将沾了草木灰的手,在腰间的围裙处擦了擦,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无碍,夫人手头的事情,让我的管事替您做了即可!”苏四一听声音更急了,立即给出了解决的方案。 秦寒晴也不客气,将搅粥用的大锅铲子递给那管事后,就去掀了马车帘子。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被褥,苏四直挺挺地躺在上面。 秦寒晴将帘子掀开得更大些,惊呼道:“大人,您这是!”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探头探脑地瞧着,这边发生的事情。 “宫三夫人,如您所见,我不知为何今日晨起时,就出现了中风的症状,半日的时间就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还请您施以援手,帮帮我!”苏四语气诚恳,尽量将自己的身段放低些! “您这情况,我倒是有法子可治,但我实在抽不开身呐!今日这锅粥熬完之后,我还得去隔壁镇上买粮食,这几日城中物价疯涨,您应该也听说了,我们手头上的银钱这些日子也都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若是继续在城中购买,实在是撑不了几日!”秦寒晴露出一抹难色,看起来很难让人不信服! 马车里的苏四,这次没有及时回答。 这时候,旁边排着队领粥的灾民里有人念叨:“哎,这粥里的米是越来越少了!” 其他人也都跟着纷纷附和,有人趁机捏了一个娃子的屁股,那娃子就开始大哭,嚷嚷着粥太稀,根本喝不饱! 秦寒晴急忙放下手中的帘子,跑过去安抚众灾民! 那边马车里,苏四见秦寒晴丢下自己走了,心里一慌,立即出声喊道:“宫三夫人···宫三夫人!” “那个苏大人,您等会儿啊,我先安抚下百姓!”秦寒晴在那边高声答道。 “什么,马车里是城中的大人,那他一定有粮食能卖给我们,我身上有钱的!”一妇人开口,拿着手中的荷包喊道。 众人一听,瞬间朝着马车边围了过去,跪成一排后高声喊着:“求大人开恩,多卖给我们一些粮食吧!” 秦寒晴则在后面拼命往前挤,挥手喊着:“你们快别这样,是城中的商户涨价,苏大人也没有办法的!” 挤了半晌,秦寒晴反倒是被灾民隔得越来越远。 “带宫三夫人过来!”马车里,苏四的声音被盖了下去,跟着的下人只能爬上马车去听。 而后,下人将人群隔开,把被隔在外围的秦寒晴带了过去。 “苏大人,对不住了,我也没想到大家会这样!”秦寒晴朝着里面的人拱手,一脸诚恳地道歉。 “宫三夫人,您需要的粮食,我来想办法,但您能不能先替我治这病!”苏四开口。 秦寒晴朝着众人挥了挥手,才道:“苏大人说真的?我这里下午就揭不开锅了,等着吃饭的可有几千余人,不知苏大人的粮食何时能送过来?又能送过来多少呢?” “是啊,大人说话可要算数的呀,我们还都等着呢!”众人又纷纷嚷了起来。 马车里,苏四咳嗽了一嗓子才道:“不知宫三夫人想要多少?” 秦寒晴见有戏,撩着帘子继续聊:“这里每日得有八旦米的开销,我也不指望苏大人拿自己的银子来帮忙贴。不如苏大人替我向城中商户讨个便宜,如何?” “宫三夫人想要什么便宜?”苏四开口。 “我想以低于涨价前二成的价格,购入城中现有的粮食,是所有粮食!”秦寒晴还怕苏四没有听清,特意伸手比划了一下。 “所有粮食····”苏四明显很为难。 “这事儿让苏大人很为难吗?若是不行,寒晴只能去一趟隔壁镇子了!”秦寒晴放下车帘,作势要走。 苏四焦急的声音又从里面传来:“宫三夫人稍等!” 马车里,苏四朝着下人小声说了些什么,那人出了马车后就立即回了城。 不出一刻,那人又从城门口出来,用马车运了50担粮食前来。 苏四沉寂半晌之后,又开了口:“宫三夫人,您的提议,我还需要与商户们商议才行,现下我自掏腰包运来了50担粮食,可否请您先替我看诊。” “当然!”秦寒晴笑道。 并不介意他的故意拖延,秦寒晴朝身后挥了挥手,就有人立即上前,招呼众人麻利地搬走了车上的粮食。 待粮食安置妥当,秦寒晴才掀了帘子上车,在苏四身旁盘腿坐下后,从腰间掏出了一卷银针。 “苏大人,得罪了!”就着马车里昏暗的光线,秦寒晴在苏四的身上利落地扎下几针。 一盏茶的时间后,秦寒晴收了针,朝苏四道:“大人您可以试试手!” 苏四尝试着动了动,发现指尖已经能轻微地给出反应了,声音里难掩兴奋。 “能···能动了!” “苏大人若想完全恢复,恐怕还得要些时日,救治的方法也不能只靠施针这一种方式,明日等我忙完这边,再去大人府上如何?”秦寒晴将银针收好,又抬手将人扶着坐了起来。 虽然还不能完全自由活动,但有人帮助的话,已经能自己靠坐着了。 苏四的眼里欣喜之色更胜,嘴上连连道谢:“谢宫三夫人,明日我便让人来此接您!” “无碍,我忙完了自己过去就是!”秦寒晴跳下马车,朝人挥了挥手道别。 等人一走,那些灾民便围了过来:“夫人,您可真是我们的贵人呐!” 秦寒晴急忙将前面带头的几人一一扶起,语重心长道:“大家都快些起来,咱们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跪不跪的,等朝廷赈灾的事宜办好了,各位也就能回家了。这以后,若是还记得我们几人,来都城的时候可一定要来寻我们玩啊!” “承蒙夫人们不嫌弃,对我们这么多人多番照顾,若是有机会去到我们那地方,大家一定热情款待。”一为首的妇人喊道。 “好,那大家就说好了,有机会我们几人一定去各位的家乡,好好游历一番!”秦寒晴和云为衫几人上前一步,朝众人道。 第二日,秦寒晴如约而至大理寺卿苏四的宅院。 照旧是施针后等苏四有了明显的起色,秦寒晴才收针离开。 一连三日,好转的情况都很明显,就在苏四以为自己50担大米就能换回一个完好的身体时,他整个人又开始肿了。 脸上、手上和脚上都浮肿得厉害,只能让下人匆忙去找了秦寒晴。 秦寒晴见状,只说是身体里的血液突然太活跃了,才会肿起来,开了几副苦得要死的药剂给他用,服了一日后,苏四当天夜里就神奇地消肿了。 这些日子他可谓是受尽了折磨,人也跟着消瘦了不少。 第五日的时候,秦寒晴一进苏宅就眉目焦急地问道:“大人呐,您帮我弄的粮食又快见底了,不知道托您和商户们商议的事情,可曾有了结果?” 苏四刚想打哈哈,就见秦寒晴又道:“哎呀,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城外聚集的灾民越来越多,这几日以来,每日八担粮食根本就不够吃,我这边都快要捉襟见肘了!不行您就让其他人先看看,我真得出城找粮食去了!” 苏四一听要换人,看了看还不能自己站立的双腿,立即出声制止:“有了有了,商户那边说只能在现有的价格上少一成!” “现有的价格至少是原来的三倍,还只能少一成,那我还是出去找粮食算了!”秦寒晴作势要走。 苏四一见谈崩了,又道:“不然我再与他们商议商议!” “也好,那我今日先去其他地方找找,等大人商议合适了再通知我!”秦寒晴起身就往外走。 “不···不给我治了吗?”苏四也没想到这人会丢下他,说走就走! “大人,我很忙的,您这样子完全可以再坚持几日,等我找到了粮食,就立即来救您!”秦寒晴眉间的焦急不似作假。 苏四无奈,只得道:“宫三夫人,您先回来,咱们一切好商量!” “还有什么要商量的吗?”秦寒晴状似不解,站在院中不动了。 苏四作罢,朝着下人挥了挥手:“我让苏宅的管事带着夫人的人去挨家认门,想必他们一定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当真?”秦寒晴一脸惊喜之色,又主动跑回了桌前坐下。 “当真!”苏四道,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的好消息!”秦寒晴倒了杯茶给自己,又捡了块点心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一副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一个时辰后,悠悠带着已经在官府备案的购粮纸契来了苏宅,向秦寒晴证实了此事。 秦寒晴也不耽搁,从腰间掏出昨日的那副银针,摆在了桌上,却不再有下一步动作。 苏四看到纸契的时候明显有些意外,看到秦寒晴接下来的动作更是有些不解。 “宫三夫人,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为何不继续?”苏四说完指了指桌上摆着的银针。 “苏大人,我的规矩,要想完全康复结束后续治疗,需得一次性付完剩下的诊金”秦寒晴一脸笑眯眯的模样瞧着苏四。 苏四立即会意,开口问道:“不知宫三夫人需要多少诊金?” 秦寒晴朝人一笑,大大的眼眸立即弯成了,两汪月牙儿:“说实话,我对钱没有什么概念,所以我治病救人的规矩就是,用对方全部家产来换!” “全部···家产?”苏四震惊道。 他能想到这次的诊金不便宜,但实属没料到对方一个小妇人,会狮子大开口要他全部的家产。 他坐上大理寺卿这么多年,私下攒的金银珠宝田产地铺可不在少数,若是真被对方全部拿走,那他有朝一日一定会杀了那人。 “苏大人,意下如何?”秦寒晴试探着问道。 “宫三夫人也见到了,我这些年两袖清风,除了这圣上赐下的宅院,其他的还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夫人若是要,拿去便是了!”苏四特意挥了挥自己的袖子,一脸为难道。 秦寒晴也不介意,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折子,照着上面开始念了起来:“玄武大街东侧150号粮铺一间,320号首饰铺子一间,玄武大街西侧占地十亩的宅院两栋,分别是18号与19号,城东风南路177号私宅一栋····” “你你你···你怎么会有我这些信息!”苏四听着秦寒晴的话,细小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少。 这上面的两间铺子,三栋宅院可都是他私下的产业,就连他同床共枕的结发之妻也不知道。 苏四不信邪地将头抬高几分,瞧见了秦寒晴手中的折子,里面对他的名下所有产业,乃至这苏宅中的珠宝赏赐都记得极为详细。 “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些东西?”苏四的声音都有些气急败坏了。 “大人,我秦宫会馆开门做生意,自然要对每一位顾客了解得详细些,否则要是有人故意隐瞒家产,我岂不是要亏死!”秦寒晴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四一眼,嘴角噙着一丝讽刺的笑容。 “你···我不治了可以吧!”苏四怒道。 “不可以哦~因为我从不砸自己的招牌!”秦寒晴小手撑在桌上,洋洋得意又带着威胁的语气就和当初的上官浅一模一样。 苏四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自己被秦寒晴身边的女子抓着手,在写着诊金的那张纸契上,按下了鲜红的指印。 然后苏四就被打晕了过去。 秦寒晴坐在苏宅里,看悠悠带着官府的人,一夜之间将苏宅的所有东西洗劫一空,不免好笑。 第二日,苏四是着里衣裹着棉被在大街上醒来的。 周遭看热闹的人,不免有认识他的,便惊呼出了他的身份:“这不是大理寺卿苏四苏大人吗?” “苏大人?怎么会睡在这大街上?”另一人好奇道。 “不是说他中风了,完全不能动了吗,怎么这会儿还能自己翻身?”又有人小声问道。 “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人朝众人挥手拢了拢,等大家都凑近了些又继续道:“我听说,是宫门的三夫人救了他,作为报答,苏大人自愿将全部家当送给宫三夫人做诊金!” “当真?”有人好奇。 “千真万确,我有个亲戚在苏宅做事,昨日里,连他们也都过到了宫三夫人的名下!”一妇人也挤进人群插了一嘴。 “难怪堂堂一个大理寺卿会睡在大街上!”有人对这件事做了总结。 苏四听完,掀开被子站起身,发现自己真的能够行动自如的时候,高兴得跳了起来,完全没有刚醒来时的窘迫。 秦寒晴这个婆娘,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这个什么宫三夫人,坑了他全部家产,还把他丢在大街上,看他到时候怎么整死她! 大理寺卿苏四被人治好了中风,丢到大街上的事,很快就在都城传遍了。 许多普通的百姓也都有幸,见到了这位家财散尽的皇城父母官! 秦寒晴将城中大部分粮食,都收购到了秦宫会馆的私库中,然后再将其中一部分粮食和搜刮到的银钱,安排人秘密运往灾区,送到了姜酆葛与宫远徵几人手中。 有了新粮与银钱的救济,灾区重建得更快了。 不到月余,灾区便传来了已重建规整的消息,都城门口聚集的灾民,也在当地官员的陪同下,返回了自己的家乡。 走的时候,大家都自觉将用过的东西,清洗干净后叠放整齐,等着秦寒晴的人一一收回。 秦寒晴等人站在城门口,与那些灾民挥手道别,目送着百姓们离开后,几人便返回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