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徵宫主人
醒来的时候,屋里并没有其他人,屋外却阳光正好。 秦寒晴坐起身缓了缓,见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掌心被剑柄磨破的口子也都上了药。 意识回笼以后,秦寒晴确信在晕倒之前,自己见过宫远徵那家伙,还有那两条大傻狼。 来不及多想,秦寒晴便掀了被子,起身往屋外走。 外面,宫远徵和姜酆葛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 见人出来,姜酆葛打量了她一眼,开口道:“醒了!” “嗯。”秦寒晴点点头。 “醒了就好!”姜酆葛说完就带着其他人走了,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了两人。 宫远徵微微侧身,一束光影穿过树梢,正好打在他的身上。 头上的小铃铛,因为他的动作一闪一闪的,十分好看。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秦寒晴时眉头紧皱,脸色也黑得很吓人。 那一刻,秦寒晴忽然之间,就感觉到一阵委屈翻上了自己的心头。 当时,她以为自己此生都会在那里结束。 即便来的时候选了很多的技能压身保命,可战场之上生死由天,真的是半点都由不得自己! 一个再厉害的人,也会有力竭的时候。 一个再无情的人,也会被那堆成山的尸体给震撼,从而产生强烈的恐惧感。 那些鲜活的生命,或许昨日还在与你把酒言欢,说着对未来的畅想。 今日,就会缺胳膊少腿儿地横死在你面前。 肩上的脑袋蛄蛹着落在你脚边的时候,甚至连眼睛都还来不及闭上。 秦寒晴朝宫远徵伸出双手,冲着人委屈地喊了一句:“抱!” 然后朝他奔了过去,扑进了少年那宽阔的怀抱中,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宫远徵仔细避开了她手上的伤,也紧紧地回抱住了她。 那一刻,秦寒晴再也忍不住了,鼻头一酸,眼眶一热,泪水拼命往外翻涌,压都压不住。 这一次,她成了那个需要人哄的小哭包了! 宫远徵抬手替秦寒晴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道:“不哭了,我来了!” “哇!”被他那温柔的声音一哄,怀中人哭得更伤心了。 宫远徵也被这哭声惊到,看着越擦越多的眼泪,瞬间让他手足无措起来。 秦寒晴抱着他继续哭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随手扯着他腰间的衣摆,选了块儿自认为干净的位置,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宫远徵一阵无语,脸上露出些无奈的神色。 从怀里摸了块手帕子递了过去,秦寒晴顺手接过,然后拧了一把鼻涕在上面。 “哟,秦姑娘的小郎君来啦,还怪帅得嘞~”孔华带着一队人从门口假装路过,阴阳怪气地打趣道。 将手帕塞回宫远徵手中,秦寒晴指着孔华道:“他调侃你,毒死他!”。 见宫远徵真的伸手去拿腰间的小海螺,孔华带着那群人“哧溜”一下就跑没影了。 营帐外,燃了好大几堆篝火。 将士们围坐在篝火前载歌载舞、把酒言欢,为远道而来的宫远徵,庆祝着他十七岁的生辰。 这是宫远徵第一次独自出宫门,也是他第一次在宫门以外的地方过生辰。 留下来的这些日子,宫远徵凭着自己的本事,将军营中的解毒制毒之术,提升了不少档次。 能打又会使暗器的天才小毒娃,瞬间就俘获了那群将士们的心,成为军中一员。 听说是他的生辰,将士们都端着酒碗来与他喝上一口。 到底还是小朋友,一圈还没打完,就已经醉得不行。 最后还是姜酆葛出面制止了众人,又让孔华将他扶回了营帐。 秦寒晴在姜酆葛的示意下放下手中的酒碗,端了些烤好的羊肉,也跟在两人身后回去了。 “你这小郎君,酒量不行,等我回去了带着他再好好练练。”孔华将人放在床榻后,摇了摇头。 孔华:多好一小伙子,要是酒量再好点就更优秀了。 “他还是个孩子,哪像你们这些家伙,长年累月泡在酒罐子里。”秦寒晴白了他一眼,有些无语。 军营中没啥消遣的事物,这些人,只要没事儿的时候,就三五成群来上几口,谁能有他们那般好的酒量。 “嘿嘿,那下次回去,我再去寻他喝酒!”孔华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离开了营帐。 等人走后,秦寒晴将宫远徵的长靴脱掉,又将他腰间的佩刀、小海螺和玉佩一一摘下,放在了他的枕头边。 正当她伸手去摸宫远徵腰后的暗器和短刀时,宫远徵睁开了眼,大掌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做什么?”瞧着他醉眼蒙眬、小脸通红的样子,秦寒晴轻声问。 “你···”宫远徵抬头看了眼落在他腰间的另一只小手,欲言又止。 “想什么呢!”秦寒晴会意,伸出了指尖,将他的头戳了回去:“我是想取下你的暗器囊袋和短刀,让你也好睡得舒服些。” 听完秦寒晴的话,宫远徵的脸仿佛更红了。 就那么乖乖地躺着,让她顺利解下了腰后的暗器囊袋和短刀。 小狗弟弟眼巴巴地一直看着她,直到替他拉好了被子,宫远徵又急忙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了她。 “又要做什么?”秦寒晴见他神色有些焦急,问道。 “这个···给你!”宫远徵抬起手在自己怀里摸了摸,最后摸出一块玉佩递了过来。 秦寒晴接了过来,对着烛火仔细瞧了瞧,与刚刚她摘下来放在他枕边的那块是一对儿。 “是徵宫主人···身份的象征!”宫远徵含糊道。 宫远徵坐起身后,拿过了秦寒晴手中的玉佩,一点一点将其挂在了她的腰间。 一句徵宫主人,瞬间让回忆将她带到了来军营的前一日。 打早,她去商宫给宫紫商送些母亲唐晴茹准备的吃食,结果宫紫商还没见到,却先见到了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小子带着嬷嬷和侍女在院子里埋了陷阱,若不是她反应够快,手中带过去的那些东西就全毁了。 见她没有中自己设下的陷阱,那家伙还不乐意地上前辩驳,说是她故意毁了他的玩具。 秦寒晴被他缠得有些恼火,呵斥了一声:“吵死了!” 那小家伙见自己被呵斥,立即上前哭唧唧地扯着她的衣摆,嚷嚷着要她道歉。 一旁的嬷嬷和侍女不仅没有制止他,反而出言指责道:“秦姑娘,您和徵公子还没有正式成婚,还不是徵宫的女主人。” “哦,那又如何?”秦寒晴看了眼两人,反问了一句。 “既然不是,就请您对我们商宫未来的宫主客气些。”侍女插嘴道。 “商宫···未来的宫主?”秦寒晴斜了那侍女一眼,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然后伸出手捏着那小家伙的下巴,左瞧瞧、右看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小家伙双手抓着她的手,用力挣扎着。 那嬷嬷见状欲上前帮忙,却被秦寒晴一脚踹得老远,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喊着! 侍女瞧着也上来伸手,被她一耳光给抽得趴在了地上,掩面啜泣着。 小家伙一边挣扎一边哭,老嬷嬷见状趴在地上大喊:“来人啦,打人啦!” 说来也奇怪,宫门平日里尽是暗卫,那日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 那嬷嬷喊了半晌,见无人出来制止,只能歇了气:“秦姑娘,您今日对少爷动手,老奴回去一定会禀报老爷与夫人。” “嬷嬷,咱们都还没聊完了,那么着急回去告状做什么?”秦寒晴听完都给气笑了。 那嬷嬷见她说完面容笑得恐怖,瞬间噤若寒蝉。 侍女本来趴在一旁哭哭啼啼的,也突然捂住了嘴。 只剩下那小子还在哭唧唧,被她吼了声:“闭嘴”后,也没了哭声。 双手捂着嘴,眼眶里蓄着泪,委屈地看着她。 秦寒晴看着他有些无语,这小子,他倒是先委屈上了。 “你说,我不是宫门的女主人,那你叫我什么?”秦寒晴朝着嬷嬷开口。 “秦···秦姑娘。”嬷嬷答。 秦寒晴:“又为何叫我秦姑娘?” 嬷嬷:“您···本身姓秦。” 秦寒晴:“那秦家是做什么的呢?” 嬷嬷:“行···医。” 秦寒晴:“哦~那我呢,我是做什么的?” 嬷嬷:“姑娘··会···治病救人。” 听完嬷嬷的回答,秦寒晴伸出食指摇了摇。 “我不只会救人,也会杀人的,嬷嬷应该···听过我杀人的故事吧。” 抽出腰间的短刀,秦寒晴又掏出随身的手帕,慢慢地擦拭着那亮晃晃的锋利刀刃。 嬷嬷和侍女吓得瞬间抱在了一起,小家伙也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秦寒晴故意伸出短刀,在小家伙跟前晃了晃。 “瞧见没有,这柄短刀是你姐宫紫商做的,除了精致小巧携带方便以外,还能削铁如泥。” 嬷嬷见状赶紧开口制止:“秦姑娘···您可不能伤害小少爷。” 秦寒晴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那嬷嬷瞬间又闭了嘴。 “商宫的夫人也真是没眼光,就让你们俩人跟在他身边侍候,还指望他长大以后,能接紫商姐姐的手,撑起这偌大一个商宫,当真是痴心妄想!” 嘲讽完,秦寒晴又问道:“你可知你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宫紫商,她到底有多厉害?” 小家伙瘪着嘴,满眼疑惑不解地冲她摇头。 “宫商角徵羽,商宫排第一!她以女子的身份,接手这苟延残喘的商宫,在她的拼命努力下,让商宫能在宫门前山四宫中稳居首榜,屹立不倒,让你能在宫门继续以小少爷的身份为尊,作威作福,就不该被你随意看轻!” “她善制机关、武器,不仅为宫门对抗无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为宫门在江湖中的地位铸造了成功的基石。” “你若是真有骨气,就该虚心向她请教,刻苦地钻研学习,他日强大起来,接手商宫之时,也能还她一片自由之地。” “还有,她是你的姐姐,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姐姐,若不是有她给你撑腰,若不是有这层血缘关系,你以为会有多少人真心尊你、敬你,一位背后没有靠山的小少爷!” “就算你不喜欢她是个女子,也理应尊她、敬她。” “你们姐弟一体,只有齐心向上,商宫才会变得更好更强,商角徵羽是如此,前山与后山亦是如此,明白了吗?” 秦寒晴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又拢了拢他身上被扯皱的衣襟,问道。 “明···明白了”小家伙抽抽噎噎的回答。 “他明白了,那你们呢?”侧身又斜了眼一旁抱着的两人,秦寒晴语气冷冽地开口。 “奴婢们也明白了,姑娘。”两人异口同声地答。 “既然想要培养一个优秀的家主,你们俩也该有些真本事才行,若是只会这些拿腔拿调,欺软怕硬的东西,就趁早给我滚远点!” “还有,同为女子理应理解生为女子在这世道上生存的不易,而不是踩着对方的性别,来不择手段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若是再让我知道,这商宫里敢有人乱嚼舌根,背后嘀咕宫紫商的闲话,本姑娘一定割了她们的舌头,炼成毒药再亲手毒死她们。” 这事以后,秦寒晴将那些吃食留给了小家伙,然后折返回了徵宫。 不多时,宫紫商办完事以后,与众人早早赶来了徵宫。 一进门就抱着她泪眼婆娑地撒娇,当时的秦寒晴还单纯的以为是宫紫商舍不得她第二日要走。 现在想来,偌大的宫门里暗卫重重,她在商宫里打了下人,又训斥了主子,怎么可能会无人知晓。 只怕是,宫紫商一早就知道了,才会一进门就抱着她哭了又哭。 “你也知道我打人了?”秦寒晴看着腰间的玉佩,开口问宫远徵。 “金繁已经全都告诉大家了。” 宫远徵低着头盯着自己亲自系好的玉佩,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还伸出细长的指尖顺了顺下面点缀着的穗子。 “全···全都知道了?”秦寒晴惊呼出声。 诧异于金繁的嘴,怎么忽然之间就变这么大了,这事儿也给她宣扬的人尽皆知。 反应过来以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全都知道的话,那岂不是后山的几位也知道了,长老他们也知道了? “嗯!” 宫远徵不再执着于那块玉佩,抬头看着秦寒晴的眼睛,乖乖地点了点头。 “所以宫门允我不必通传,自由进出?”秦寒晴想起了上次回去,门口侍卫见到她以后说出的那句话。 “嗯!”宫远徵又点了下头。 “还···还不能成亲,所以···只能···给你···玉佩!”宫远徵坐在那里有些发懵,说话都开始有些口齿不清。 “所以给我宫门最大的礼待?”秦寒晴又从怀里摸出来三块玉佩。 一块是羽宫的,是出发前一晚云为衫给她的。 一块是角宫的,也是那晚,宫尚角说给她的饯行礼。 还有一块是宫紫商当时抱着她哭,偷偷塞她怀里的。 虽然与他们腰间佩戴的款式不同,但这些玉佩上都有着三宫明显的象征。 “原来,他们都给了!”宫远徵瞧着那些玉佩,看起来有些泄气。 半晌,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宫远徵又兀自笑了起来,眼里有着欢喜。 “是都给了,但你给得不一样,是最珍贵的那块!”秦寒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想起之前他故意使坏的模样,也用力地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这么好的机会,不趁机薅一把他的小狗头,岂不是可惜了! 忍不住又揉了揉,还拎着他的小辫儿铃铛,使劲晃了晃。 那一连串的小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比她手腕上的那个声音可大多了。 “嗯,我给得最好!”宫远徵一脸自豪地笑着,脸上的小括号又加深了几分。 这会儿喝醉了,宫远徵也不介意秦寒晴又是摸他头,又是摇他小辫儿铃铛的。 “好了,你快睡吧!”秦寒晴坐在床边,扶着他躺好。 宫远徵抓着被子乖乖地闭上眼,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开,卷翘的长睫被烛光拉出纤长的阴影。 不得不说小狗弟弟的容颜,实在是美丽,也确实很勾人。 抬手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秦寒晴深呼吸一口气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方才起身出了营帐。 宫远徵来军营一个月后,折返回了宫门。 走的时候带走了雪狼,留下了那两只傻狼。 关山飞雪,长河落日,四季更迭,距离上次与宫远徵见面,已经又过了一年。 这一次,与秦寒晴一同返程的还有姜酆葛。 半年前,局势开始稳定下来,趁着她在军营中,姜酆葛抽空回了趟家,现如今秦枫茹已经怀胎数月。 不只是他们,上个月,云为衫那边也传出了好消息。 宫家送来的信笺上,宫子羽絮絮叨叨的写了一大堆云为衫有孕的消息,占了三分之二的纸。 宫紫商也不甘示弱,在那纸上连边框都画满了。 得亏给宫远徵留了一行,不然根本找不着他那句:“近来可安好?”。 这次局势稳定下来,对方在丢失六座城池后,终于喊出了要议和。 双方已暂时停战,只等接下来的议和进程了。 圣上召姜酆葛回去,也允了他在家中逗留三日。 一出城,宫远徵就带着雪狼,挡在了他们必经的小路上。 身后跟着的两只傻狼,嗖的一下就蹿了上去,跟自己许久未见的母亲贴贴去了。 “你怎么来了?”秦寒晴眼中带着惊喜,看向宫远徵问道。 十八岁的宫远徵,身着狐裘,墨发披肩,发梢依旧坠着铃铛,眉目温润,长睫卷翘,俊逸非凡,宛如谪仙,当真是位美艳少年郎。 “路途遥远,来接你回家!”宫远徵唇边挂着微笑,柔声道。 “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返家?”秦寒晴听完他的话,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知,我只是···算着日子,等在这里!”宫远徵垂下长睫,有些不好意思。 宫远徵也是自己来了一趟边关以后,才知道秦寒晴那一来一回,只为陪他过一次生辰,需要付出多少艰辛。 那连日来的风餐露宿、昼夜赶路,还要随时提防出现的危险和意外,单一趟至少要跑坏三匹良驹,才能到达。 休息一日后,又是日夜兼程往回赶,还得再换上三匹才行。 这对一个人的意志是多么大的考验。 也难怪那次回去,宫子羽会特意提醒她去温泉。 想他一个男子,上次回去以后,都歇了几日才好。 “一出来就能见到你,真好。”秦寒晴嘴角扬着笑,打马上前围着宫远徵转了一圈。 他今日穿的是上次过生辰时,秦寒晴派人提前送回去的那尾狐裘,衣服和抹额也是按照她给的样式做的。 果然,宫远徵长身玉立、芝兰玉树,瞧着就是位尔雅高贵的公子。 “真好看!”秦寒晴对着宫远徵赞叹不已。 宫远徵见她打量,低头跟着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服饰。 姜酆葛注意到那尾狐裘,也细细打量一眼道:“确实不错!” 一共就一尾,这丫头连夜让人送回了宫门,他就只见到了一抹狐尾的残影。 现在瞧来,这丫头眼光确实不错,穿在宫远徵的身上,着实是好看的。 回去的路上有了宫远徵的陪伴,倒也不曾感觉枯燥。 秦家,得知姜酆葛与秦寒晴要回来,二老算着日子等着。 一到门口,二老就眼含热泪地迎了上来,对着秦寒晴左摸摸右看看。 “可安好?”秦之和问。 “回爹爹,女儿安好!”秦寒晴挽着二老的手臂,笑眯眯地答。 “我儿辛苦了!”秦之和又道。 “确实辛苦了,都瘦了,也黑了!”唐晴茹摸了摸她的头道,眼里有泪水滑落下来。 “娘亲不哭。”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眼泪,秦寒晴轻声哄道。 那边姜酆葛也将秦枫茹搂在怀里,诉说着许久未见的想念。 秦寒晴回头,瞧了眼跟在身后的宫远徵。 他一个人,还站在原来的位置,默默地看着她们一家人的团聚。 眼里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唐晴茹见她回头也跟着向后看去,然后朝着宫远徵伸出手:“快过来让母亲瞧瞧,你这一去一回月余,可有受伤?” 宫远徵一愣,不知所措地看向秦寒晴。 “是啊!边关路途遥远,你可还安好?”秦之和也问道。 二老对他的突然关怀,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感受。 宫远徵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秦寒晴上前几步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了二老的身边。 一手牵着他,一手挽着秦之和道:“爹爹,我想吃肘子。” “好好好···已经备好了,都是你们爱吃的!”秦之和拍了拍她的手,看了眼唐晴茹偷偷使了个眼色。 唐晴茹会意,主动牵了宫远徵的手,温声道:“上次你来,见你有几道菜爱吃,这次也都准备了,今日可要多吃些。孩子,你来回奔波,受苦了!” 宫远徵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 秦枫茹也牵着姜酆葛过来,挽上了秦之和的手。 秦之和一脸欣慰地将姐妹俩的手一起握在手中,带着这一排人挤进了秦家大门。 何伯在后面招呼着三只雪狼,看着前面众人手牵手挤进门,愣是没敢提醒一嘴。 用完膳没多久,圣上就差人来请姜酆葛。 临出门时,姜酆葛就见秦寒晴刚吃完饭,又端着盘糕点从他面前悠哉悠哉地晃了过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姜酆葛:我要是能像那丫头一般没心没肺,什么也不管该多好···哎···命苦···命苦。 下午,秦寒晴与宫远徵去了趟秦宫会馆,该馆自建造以来,宫尚角就时常与她通书信,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她的思路打造。 到目前为止,所得收入远超预期! 前些日子,秦寒晴又在信中同他商量了办学堂的事情,宫尚角回信来说,已经在紧密筹备中了。 按照当前的形势,或许再有三五月,大批将士就能回城。 很多将士的家中都有适龄的孩子,但没有合适的学堂,供那些家境较为贫寒的学子学习。 这次创办的学堂,主要以收教无父无母的孤儿,以及姜酆葛麾下所有军士的孩子为主,授课皆由宫门、秦家、姜酆葛军营的将士以及江湖中的能人异士。 姜酆葛今日面圣,也会为创办学堂之事进言,试图为此事添一把更稳固的柴火。 在秦家歇了一日后,秦寒晴与宫远徵带着雪狼们回了宫门。 羽宫,云为衫一手扶着肚子和上官浅、宫紫商正在交谈着什么。 宫子羽、金繁、宫尚角、雪重子、月长老几人坐在一块儿,相谈甚欢。 三只雪狼率先冲进门,上官浅那俩小家伙高兴的凑上去和雪狼们滚在一起。 小丫头玩闹间,眼尖的瞧见门口的秦寒晴与宫远徵,推开雪狼后,起身张开手朝她跑了过来,嘴里嚷着:“婶婶~小婶婶~抱抱。” 秦寒晴弯腰将眼前的糯米团子抱起,温声问她:“你怎知我是你小婶婶?” “小叔叔的桌上,有好多···好多···婶婶的画像,他说你就是我的小婶婶。”偏头瞧了眼宫远徵,那家伙长睫低垂不敢看她,耳根早已红透。 秦寒晴朝宫远徵伸出手,他一愣,抬头眼中尽是疑惑。 “她都叫我小婶婶了,你这个小叔叔不给点零花钱吗?”秦寒晴笑着打趣道。 “好!”宫远徵唇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从腰间取下荷包递到了她手中。 秦寒晴接过后拿在手里颠了颠,好家伙这荷包还挺沉。 看来这小子攒了不少,上次还送了她那么华贵的首饰。 不过也是,宫门这么多年来,在外出售的毒药都出自宫远徵的手,暗器也有一部分是他研制的,也难怪他能存下不少家当。 秦寒晴也不跟他客气,从荷包里抓了一小把银子塞在小丫头手里,小丫头双手捧着银子,欢欢喜喜地就往上官浅的方向奔去了。 “娘亲娘亲,你看,小婶婶给得零花钱哦~”小丫头得意地喊着。 上官浅几人笑看着她,宫紫商还摸了一把她的小脑袋。 秦寒晴颠着钱包,三两步走到雪狼跟前,蹲下身去瞧着那玩得不亦乐乎的臭小子。 结果,那家伙“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一旁的三只雪狼都吓得瞬间退后一步,一脸无辜地瞧着众人,那样子仿佛在说:他自己哭的,跟我们可没有关系! 正当秦寒晴以为,那小子不喜欢她的时候,小家伙却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一边朝她走来一边哭喊道:“呜呜呜···小··婶婶。” 臭小子扑进秦寒晴怀里后,将头趴在她的肩上,两只小胖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脖子。 得~当初果然没看走眼,这孩子打小走的就是他小叔叔的路线。 表面小甜豆,实则小哭包! 还是得恭喜宫门,又喜提小哭包一枚。 尚角哥哥你这端水的功夫,看来又能提升不少吧!